老将军曾在来此赴磁州任途中写下一首《早发》,更是让世人看到了一颗忠勇之心和大无畏的精神:
繖幄垂垂马踏沙,
水长山远路多花。
眼中形势胸中策,
缓步徐行静不哗。
思虑及此,赵剑赶紧迎出门去。
“哎呀老将军,怎么敢劳您亲自上门,我正准备过去拜望您呢。”
“岂敢岂敢,殿下如此说,岂不是折杀在下吗?”
说话间,二人进屋坐下,待侍女奉茶之后,赵剑说道:“老将军,太原失守,磁州已乃前沿之地,听闻很多出任两河地区的官员都借故不到任,您独自领兵驻守在此,实在令人感佩之极啊!”
宗泽欠身道:“殿下,在下身为朝庭命官,理当为朝庭解忧,为百姓谋福。在此危急动荡之际,在下岂敢逃避于后,置朝庭安危于不顾?”
“老将军真是家国之栋梁、众臣之楷模啊!现在磁州城里情况如何?”
宗泽道:“经过金兵蹂躏之后,百姓逃亡、仓库空虚、城墙倒塌,在下到任之后,组织人修缮城墙、疏浚隍池、整治器械、招募义勇,邻近五州均有两万精兵在屯,总算是暂时稳定了人心,目前情况好了很多,我是准备固守不动,就在此地迎击金军。”
“老将军的忠勇真是让天下人敬佩啊。”赵剑由衷的说。前世宗泽精忠报国,无奈遇到的几个皇帝都是力主扶持主和派、投降派,不敢言战。
宗泽在靖康之变后留守东京期间,曾二十多次上书给赵构,力邀其还都东京,渡过黄河,联合义军收复中原。但均未被高宗采纳,致使他空怀一腔报国之志却报国无门,屡受主和派打压,最终在明年郁愤而死,让后人唏嘘不已。
“老将军,斡离不很可能先进犯我真定,然后渡过黄河向南推进直逼开封,但是他很可能会担心老将军从后方袭击,因此我觉得他可能会分兵来攻打磁州,不知道您是否同意我这个想法?”
“多谢殿下提醒,我定周密安排,重点布防,我替此地的百姓谢谢您。”
“不敢不敢,我只是胡乱分析,一切还请老将军定夺。”
“嗯,殿下,自上次肃王被换去金军大营,到现在还没回来。现在金军一边出兵攻打,一边又派王云回朝庭指名要殿下亲往大营议和,这里面我觉着不简单?京城还有那么多王爷,为何非要召殿下前去,不知殿下如何着想?况且我听到传言,金军意不在此。这里面变数太多,还请殿下三思。在下还请殿下回返,不要以身犯险才是。”宗泽再次开口说道。
赵剑心里一喜,看来历史并没有出现偏差,老将军仍然表达了劝返之意,自己当然不会去,那可是肉包子打狗。
但是面上却表现出为难道:“此次皇上已经下定决心议和,肃王也生死未卜,本王如果就此折返,岂不有负圣恩和天下百姓?”毕竟自己称帝之后,还要仰仗老将军,不能让他心存芥蒂,以为自己也是一懦夫。于是假意推辞道。
宗泽却是真心劝导,一听就有些急了,说道:“殿下可能有所不知,现金军两路人马已经渡过黄河,很快会对东京形成合围。肃王和丞相已经被押作人质,怎么可能因为殿下再去而放弃攻打?金人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只是皇上还在坚持一心议和。您即使再去,我相信金军也不会就此退兵的,所以还请殿下明断,就此折回,另作打算才好。”
赵剑起身,来回踱步,假意深思一番后,才似下定决心一般,然后对宗泽道:“老将军所言极是,看来一味谋和,无异把刀柄交到金人的手里,况且事实无数次证明,金人所图甚大,眼前根本不能让金国满足,和谈只是幌子,去再多的人也不会消除他们对我大宋的觊觎之心,本王是应当早些另作打算了。”
“殿下圣明。”
接着两人又就当下形势和磁州城防事宜等分析了一会儿,宗泽才告辞离去。
赵剑回到后院,看望了韦氏和孩子们后,才回到自己屋子,又叫人把邢秉懿请了过来,对她说:“路上走了这么多天累坏了吧?”女人明显有些不适应来自一个现代男人的关怀和温情,有些诧异地看着赵剑,轻轻摇了摇头。
“请你过来是想告诉你,现在情况出现了变化,我们不去金军大营了。过两天一起去相州,然后可能还要去济州、南京应天府。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经常赶路,比较辛苦,这两天你好好休息。”赵剑接着叮嘱她道。
女人听了之后,没有说话。她想,不管去哪里都一样,自己只需要跟着他就行。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重要的是自己能跟他在一起就好。
她走过去坐到赵剑身边,然后伸出手让男人握着,同时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就静静的呆着。她喜欢这种感觉,觉得心里无比的踏实和满足。
赵剑对这个女人虽然还有些陌生和距离感,但是却知道这个女人心里很依靠自己。
她前世的遭遇实在太悲惨,所以对她也很是怜惜。对于自己和她的尴尬关系,作为一个后世者,心里已没有那么多的纠结了。
自己已经取代了赵构,那个人现在已经成为自己了。既然很多事和关系已经无法改变,那自己只能尽量做好现在,给她们更大的依靠。身边这个女人和吴芍芬、韦氏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最亲近、也是最能信赖的人,她们永远不会背叛自己、危害自己。这些在前世已经验证了。所以自己也要待她们如亲人一般才是。
想到亲人,赵剑不觉又想起另一个世界的母亲和儿子,不敢想像她们在发现失去自己之后那种悲伤的样子。特别是母亲,对她来说,这将是怎样巨大的一种悲痛啊,想到这里,赵剑不免又是一阵暗自伤怀。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坐着,依偎着。
现在,女人已经慢慢地习惯了和他这样的相处模式,甚至开始有些迷恋这种感觉。
静静的靠着他,默默地感受他的气息。
女人从来没有奢望过、更没有这般享受过,两个人原来还可以这样呆在一起,可以这样享受如此的静谥和温馨,每次只觉得心里都被一种巨大的幸福充盈得满满的。
许久之后,赵剑转头看着她,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和黯然。她很想一直这样呆在他怀里,但是她不敢说,只能任他拉着手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夜深了,赵剑躺在床上,回想着记忆中将要发生的事无法入睡。接下来应该是向南转去相州,然后向东转去济州,在那里会接到钦宗的诏书,任命自己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命自己带兵去京城解围。但是这个诏书其实是在金军的逼迫下发出来的,目的就是要将自己一起掳走,彻底将大宋消灭,结束赵家的统治,金人另立傀儡政权。
自己现在只需要沿着这个轨迹不改变就好。至于解围,他跟前世赵构一样,是不会去的。除了金人的原因,还因为他太了解那对父子的尿性了,再救一百次,他们还是一心只想着向金人乞求,根本不可能下定决心反抗到底。
“你永远唤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自己还是先稳稳的登基再说,否则命运会一直被别人掌控,在这样一个乱世,那样太危险,到时不但不能保护身边的人,连自保都困难。
自己现在急需做的是,登基之后,马上要对军队的武器、阵法、战法、防区以及人事等做一出一些调整和可能的改进,以应对金军对自己的穷追不舍。
时间有限,按历史的轨迹,此次靖康之变后,完颜老儿仍不甘心,很快会在十一月,最晚十二月再次组织二十万人马,兵分三路,再次对宋发动攻击。如果自己登基后不像前世一般继续南逃和积极议和,可能金军南下入侵的时间会更短。金人不会放任又一个赵姓的皇帝再次立国。
所以自己现在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先做好准备,以空间换时间,等形势稳定之后再以时间换空间以谋发展。
于是赵剑翻身下床,开始根据自己的经验和记忆,写规划、画图纸,伏案奋笔疾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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