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转瞬间,那帮人更加悍勇。
到底是见惯血的贼匪,不是自己这边几乎上半辈子连血都没见过的卫所兵、三班、乡勇。
形势再次艰难起来。
徐鹤见状转头对谢鲲道:“师伯,这样下去就要败了,赶紧派人去王千户那抽点人过来帮忙吧!”
谢鲲脸色阴郁,抿着嘴唇观察着周围,但始终不开口说话。
抽冷子,他挺剑刺死一个靠近的贼人后才说道:“不行,抽调过来那点人,于大势无补。”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咱们人太少了,想赢太难了,除非这时再给我二百人去冲批验所的城墙,里应外合将批验所的贼人击败,贼人自然退去。”
徐鹤默然:“其实还有种可能,就是自己这方再撑两刻钟,两刻之后天就亮了,贼人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还肆无忌惮攻打州县!”
“但……”徐鹤悲哀地看着混乱的战场,“自己这边真能撑到天明吗?”
不过,就算拼光了这么多人也不能让贼人攻破批验所抢走税银。
不然朝廷震怒,所有人的血都白流了。
“轰!”就在此时,远处坞堡处再次传来巨响。
没一会儿,就听到贼人兴奋的声音:“墙破了,墙破了!”
谢鲲闻声目眦欲裂地看向坞堡方向,果然因为被炸了一个大洞的缘故,本就摇摇欲坠的坞堡墙终于坍塌,烟与火的影子里,一个个贼人越墙而入。
徐鹤手脚冰冷,努力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被贼人攻陷批验所。
“完了……”谢鲲紧握着手中的宝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徐鹤见到这一幕心中也是一片惨然、感同身受。
家,家被毁了,母亲生死未卜;就连一向照顾自己的李县令也要因为这件事获罪。
而此时的谢鲲呢?
千里迢迢赶来海陵就是为了朋友之谊。想着还在县衙调运物资、筹划策应的李知节,他是那么信任自己。
可自己自诩熟读兵法、武艺超群,最终竟然败在一帮贼匪身上。
三十多年来的自负和骄傲在这一瞬间被狠狠摔在地上,碾压、蹂躏。
“咚咚咚!”又是击鼓之声传来。
谢鲲听着这个自己事前的布置,他觉得无比可笑。
这一声声鼓点就像一记记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战场中,刀疤脸听到鼓点声哈哈大笑:“官军这是给老子使诈呢,又来这招?这次来的人还是刚刚那小猫三两只?哈哈哈哈……”
可是,他的笑声还没落下,在他们身后突然传来喊杀声。
“杀贼……”
“杀贼……”
“杀贼……”
谢鲲和徐鹤此时也听到了动静。
谢鲲疑惑地看向东方,哪来的兵马此时竟然出现在贼人后方?
片刻后,喊杀声越来越近,这帮人并没有直接投入谢鲲这边的战场,反而绕到批验所的城墙缺口处,跟着缺口处的贼人杀了起来。
此时,批验所内,扬州府同知满头大汗。
“报,贼人已经杀进来了!”盐兵闯入批验所公署报信。
薛同知急道:“海陵县的兵击败贼人没有?”
盐兵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回道:“没,没有,海陵兵似乎有败相!”
薛同知闻言一下子瘫坐在大堂的椅子上:“完了,完了!”
这时,公署大堂外又有一个盐兵急匆匆地闯入:“大人,不好了!贼人烧了存放盐根的屋子,正朝银库去了!”
薛同知脸若死灰,但还是强打精神道:“快,把所里所有人都派去守住银库,我也去!”
当薛同知被两个盐兵搀到银库时,贼人已经跟守库的盐兵战在一起。
那帮贼人悍不畏死,打得急了,脱下短打,赤膊就冲入盐兵中大肆砍杀。
盐兵们根本招架不住,一步步往银库方向退却。
薛同知也是拼了命了,他呐喊一声,带着批验所的吏员、杂役一齐往贼人那冲去。
就在这时,坞堡墙外又有大批脚步声传来。
薛同知心若死灰,抽出剑就要自刎殉国。
可是还没等他把剑拔出就发现冲进来的是一帮穿着棉甲,带着斗笠毡帽的卫所兵。
他擦了擦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但这帮卫所兵跟贼人混战在一起时,他才醒了过来:“卫所的兄弟支援我们来了,盐兵跟本官一起杀贼!”
顿时,银库前形势逆转,盐兵坚持了一个时辰,终于等来了援兵,顿时士气大涨,配合着卫所兵一顿冲杀。
不一会儿,贼人便被杀了个七零八落,场中只有一个包着头的贼人武艺了得,手持一把长刀劈砍格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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