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拿到了绶印,那么秦鱼这个栎阳令自然要去见一见他的县署官吏们了。
在见属官之前,自是要先打扮一番。
首先,秦鱼终于可以不用在头上扎两个小揪揪了,因为要戴冠,所以要在头顶扎丸子头,然后带上高山冠,用发簪固定。秦鱼戴的高山冠自是缩小版的,因为是住在王宫里,太后便让私府连夜赶制。
同时还有配套的官服和鞋子。如今秦国官制尚算简单,官员之间通常以冠和印来做区分,对衣服则是没有作太大的区分。因为秦国崇尚黑色,上到君王,下到末流小官,便都穿肃穆的黑衣,然后在配饰上做文秀来区分自身爵位和身份的高低。
秦鱼的县令官服自然也是黑色的,是一件长及脚踝的小袍子。袍子的颜色并不是纯黑,而是带着点青的靛青色,衣领和袖口上绣着同色的暗纹,秦鱼猜这应该是他大母私自给他加的。然后就是巴掌宽的皮革大带和绣着花鸟虫鱼的蔽膝,以及一长串的玉珏玉璜玉佩串起来的配饰。
嗯,只这一身行头,至少十斤重。
但秦鱼穿的很欢乐,又不用他自己穿,他只要张着双臂等着长喜给他套上拴上就行了。
等他打扮完,就连太后都过来看稀罕,直道:“瞧着似模似样的,一样的冠袍,一样的头冠,穿着可比那些大臣俊俏多了。”
秦大母笑道:“就是太耗费了,还不知道一年要给他换多少回衣裳?”
太后笑道:“小孩子嘛,一月一个模样,长的快着呢,左右你也不缺这些,勤快换着就是了。”
一个寺人进来禀报:“车马已经备好了。”
秦鱼忙道:“太后,大母,儿这就去了。”
太后道:“快去吧,莫要离了人,有人为难你也不怕,回来告诉大王让大王给你做主。”
典型哄小孩子的话。
秦大母则道:“你虽为长,但万事不知,尚需学习,要谦逊带人,不可跋扈。”
秦鱼都一一答应下来。然后带着长喜出宫了。
自入宫以来,秦鱼身边从未离了人伺候,有秦王派来的,有太后安排的,有宦官,也有宫侍,但他们来来回回换了不少人,只有长喜,是从一开始到现在就不曾离开的。
秦鱼曾经问过长喜,他总是呆在他的身边会不会耽误了他自己那边的工作。想也知道宫廷没有闲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要伺候的主子和自己要分担的工作,长喜把时间都用在他这里,旁的地方自是要搁下挨了。
长喜却是道:“奴婢的工作就是内宫导引和接待,伺候少公子,就是奴婢的工作。”
秦鱼了然,长喜在王宫里,应该是一个身份上比较自由的宦官,也就是说,他还没有效忠的主子。
既然长喜愿意,秦鱼也就处处都带上他,俨然已经成了他的专属寺人了。
栎阳官署设在少城,离西市不远。
秦鱼到的时候,县丞、县尉、众功曹、众令史等凡是人在官署的官和吏都到门口迎接。
秦鱼一下车,仰视着乌泱泱的人群,笑道:“先进去吧。”
众人给他分开一条道路,以他为先,进了官署大堂。
等秦鱼坐定,众人开始自我介绍,没有阿谀奉承,没有寒暄拉近乎,也没有人出言反对秦鱼一个毛孩子来做他们的上司。
冷战、冷遇、冷待,就是冷处理。秦鱼无论说什么他们都听着,叫他们做什么他都们都做,就是不跟秦鱼说超出礼仪和公务之外的一句话。
等自我介绍完之后,秦鱼大体认了一下脸,然后问道:“可有什么紧急公务没?”
县尉上前道:“现有七桩旧案需要大人决断。”说罢,让人送上七卷文书在秦鱼案上。
秦鱼打开一卷大体看了一下,是关于一个有爵之人以妾做妻的案子。又打开另一个看了一下,是一个北乡两个百姓捕获一个野人,争夺这个野人做奴隶的案子。
除了能看出大体是个什么案子之外,其他的,秦鱼连里面的词句都读不懂,他犯下竹简,再问:“还有其他的吗?”
县丞上前回禀道:“如今夏收将要结束,如何安排佐吏们下乡去收税,税额多少,需要大人示下。”
秦鱼好奇道:“今年夏收收多少税,一个多月前不是已经程定好了吗?”
秦国田租税一直是十税一,也就是说,如果一户人家家里有十亩田,那么这户人家需要缴纳一亩田的税,即便这家人因为休耕,或者因为家里人手不足,今年只种了三亩田,那么,这户人家也要缴纳一亩田的税。因为他们家里一共有十亩地,按照十税一的标准,他们家就该交一亩地的税。
秦国收税是按照田地来收,也就是说,这个税收,它不是一个固定的数额。
从法理上来说,这一亩田里出产的所有粮食,包括打下谷粒之后剩下的刍槀(麦秆稻杆豆杆等)都是这一家人的税赋,那么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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