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跃东笑容一收,眼神古怪的盯着李庆。
他方才那么说,只是想趁机奚落李庆,找回场子,绝不是真要看什么李庆的手段,而且他也不相信,把把脉,拍拍背,吹两句牛,便能治好一个人的疯病。
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是,方才那一番犀利的措辞言犹在耳,挥洒之间,其条理之清晰,气度之沉稳,由此观之,这李庆委实不该是个无智之人。
是实在下不得台了,方才出此下策?
陆跃东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转头望向坐在对面的自家表兄,“旁听”出席本次会议的副县长,陆鸣,
陆家兄弟两个人,一个是统管宁浦局的实权副职,一个则要虚一些,是分管治安法制的副县长,都是官,又在同一个系统里工作,平时有什么事自然都是商量着来,能互相帮衬就互相帮衬,虽不至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却也算的上是真正的“背靠背”兄弟。
陆副县长抬了抬眼皮,拿起茶杯吹了一口,说:“装神弄鬼。”
早在之前李庆发表那一番“戏台”言论时,在陆鸣心中,就已经给李庆打上了“刺头”、“幼稚”此类的标签,对李庆这样的行为更是嗤之以鼻。
而现在,作为在场中职位最高的人,陆鸣这如同下判词似的四个字无疑起到了一锤定音的效果,为李庆的行为盖了棺,定了论。
高志槐坐在会议桌打头的位置,也觉哭笑不得,心说你李庆身为局里副职,在这么多同僚面前靠装疯卖傻、装神弄鬼来糊弄人,这都是哪跟哪儿啊?实在太不成样子。
听说特调局里的人虽然拥有外人难以想象的力量,但却很容易出现问题,所以一直以来才只能居于幕后,到不了台前,如今一看,果然是上不得台面。
闹到这个地步,高志槐也不得不出面控制一下局面,毕竟,他暂时还不想和李庆闹得太僵。
高志槐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清脆的声响瞬间平息了会议室内的浮言,他轻咳了一声,“咳咳……”
谁知,他打圆场的话还没说出口,一个略带沙哑的女音便在会议室里响起。
“谢谢,李……李局,谢谢。”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皆不由得一怔。
转头望去,就见那个患了疯病的女子按着李庆的手,脸色泛红,那双哭红的眼睛里,哪里还有半点疯癫与迷离?
什么情况?这女人的病好了?就只靠摸摸手腕,拍拍背?开什么玩笑?
陆跃东与陆鸣,两人脸色微变,不自禁地抬起头对望了一眼,都看见彼此眼中的惊讶。
会议室里其他人的反应好不到哪儿去,这等情况,委实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较之于方才,吴玉倩已经冷静了许多,神色已不复此前的癫狂,这样的她,已经恢复了一定的思考能力,回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心中是又羞又怕。
羞,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举止失常,出了好大得丑,怕,则是因为自己大闹治安局,这里面都是一群披着制服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幸亏,有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年轻却坐上了副局位子的年轻人肯为自己出头。
李庆拍了拍吴玉倩的手算是安慰,说:“还是先讲事情吧,不要耽搁大家的时间。”
“嗯,”
吴玉倩点点头,虽是被源质污染陷入癫狂,但这并不代表她对周围的世界毫无意识,相反,源质对人精神的作用大部分时候都体现为某种“放大”,所谓的疯癫只是思维不受控制而表现出来的行为失常,在这期间,被污染的人对周遭世界的感知反而会更加清晰,记忆也会更加清楚。
适时,许子舒早早就递过来一块毛巾,这个女孩只要有心,着实很会来事,吴玉倩谢过后,拿毛巾抹了一把脸,酝酿了一阵,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道:
“各位局领导,我叫吴玉倩,是烟草局的一名女职工,我要举报的人是我的丈夫郑永文,昨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他……他杀人……而且,”
说到这里,吴玉倩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心绪,接着道:
“而且,他还,还把尸体的内脏挖出来举行某种仪式,他绝对不是第一次,绝对不是……”
吴玉倩话还没说完,陆跃东便一拍桌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够了!我道是谁敢来治安局撒野,吴玉倩!之前我们问你的时候,你可是极力为你丈夫开脱,还举出了他不在场的证明,现在突然翻脸,来搞什么举报?简直是不可理喻!”
“‘一二七案件’主犯温从龙,从犯袁野、赵树礼、谢浩然都已经招供,并且在供词上签了字按了手印,你这个时候跳将出来,在这里搞七搞八的,究竟有完没完?妻子举报丈夫,还剖尸举行什么仪式,”
“你以为这里真是什么戏台,大家坐在这里是陪你唱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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