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少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尹婉兮,有一个瞬间,他真的想不管不顾,把一切都告诉她。明明白白告诉她,我们早在三年前就相识!告诉她,你曾亲手为我解过百毒缠身,曾与我跨越一次又一次生死,曾与我玉玦定情,曾与我缘许来生……
那么多的往事,那么深的情意,他无时无刻不盼望她能重新记起自己,可又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她真的会记起自己……
项子骞不止一次的提醒他,想兮儿平安,就将你们的过往埋葬,埋的越深越好,不要让她察觉丝毫异常,更不要引着她去追寻往昔。随着体内毒性越来越深,她会一点一滴的恢复记忆,这个过程,只能尽全力拖延减缓,却无法阻止。而她记忆全部复原之日,就是丧命之时。
心头的苦涩无边无际,他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每一分遮掩隐瞒,都是在为她争取时间,为项子骞争取时间。只要找到那两味传说中的奇药,只要配置出解药,项子骞一定会为她制出解药,到那时……
他暗暗苦笑,每一天,他都是靠着这个信念支撑自己,强迫自己,隐瞒下去,一定要尽力拖延,尽力为她争取再多一点的时间。
理智又一次战胜冲动,他恍惚的笑了笑,淡淡说道:“此事说到底,还是本王之过。厍狄涵恨本王入骨,在烈罕死后,她假意饮颈自尽,实则却是为了刺伤我。她的匕首上淬了剧毒,本王却浑然不知,毒发之时本已无力回天。当时幸亏兮儿现身,以无双医术救了本王一命。想来是这件事被厍狄涵查知,她才因此迁怒于你。”
他说的轻描淡写,尹婉兮面颊上的红云却一分一分冷了下来,心里似被人硬生生掏走了一大块,忽然空落落的难受。
她不敢再看他,转头去看墙边的曼珠沙华,只觉得那抹红色似是浸了血,牵绊缠绵,妖异凄迷,仿佛一场惨烈的爱恨,一场破碎的盛世繁华。原来是自己想差了,错的这样离谱,原来只是自作多情。
“原来是这样。”她失神的喃喃答了一句,又抓起杯子喝茶,可杯中早已空空,她恍然回过神来,放下杯子,去摸茶壶,却不期摸到一只温热的手。
骆少钦见她茶杯已空,却仍不自知,便伸手来拿壶,欲为她倒茶。可刚摸到壶身,她微凉的指尖便堪堪覆上了自己的手背。
仿佛一道闪电在脑中划过,尹婉兮像被烫到了一样,慌忙抽回手,可他却似鬼使神差一般,一把将那微凉的指尖抓住,牢牢握于掌心。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像被吓到了,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怔怔的僵在那里,心里一时百转千回,却又缕不出个头绪。周身的一切都似在退却消散,随风化去,天地间,只剩下彼此……
心底深处,一根细细的丝线盘旋缠绕,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缠满了,渐渐收紧,一丝绞痛渐渐清晰。
尹婉兮瞬间回过神来,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这是奇毒发作了!她慌忙抽回手,去摸怀中的药瓶,可一阵剧烈的绞痛接踵而至,疼的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双手死死捂着胸口,想出声唤师傅,却发现一口气换不过来,她只徒劳的张着嘴,竟发不出一丝声音。
“兮儿!”
她已经分不清是谁在唤她,这次奇毒发作的异常凶猛,她只觉得剧痛从胸腔里涌出来,向潮水一样吞噬了她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连浑身的骨头都剧痛无比。
她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却不期然,落入了一个温厚的怀抱。
“兮儿!你撑住!兮儿……”
每一次呼吸,胸腔里都像被人狠狠撕裂,漏出淋漓的伤口来,又放了一把大火……
每一次呼吸,都疼的她浑身剧颤。
她整个人已被剧烈的绞痛淹没,仿佛一个溺水之人,徒劳的拼命挣扎,却无论如何都再也透不过一口气。
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眼前一暗,就瞬间被这无声的深渊吞没。她只觉得冷,似有凛冽的朔风,欲将人撕裂一般。
她做了一个极清晰的梦,梦里还是三年前,她出诊归来的那个雨天……
此时正是早春四月,梅雨纷纷的时节。
暮色茫茫中,一辆青绸马车自如丝雨幕中缓缓驶来。
车厢里,一身男装,扮作书生模样的尹婉兮独自坐在椅榻上,左手指尖捏着一根细长闪亮的金针,在面前的熏炉上慢慢炙烤着。右手捧着一本手抄的医书,正读的入神。
一阵尖利的马嘶声传来,通体黑亮的大宛良驹应声扬蹄而起,整辆马车骤然一震,车厢内的尹婉兮被猛烈的震动颠簸的身形不稳,一头扑倒在座椅上。待她稳住身形,直起身来,只听驾车的坤叔大喝一声:“何人拦路?你们有何意图?”
尹婉兮闻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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