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吴茱儿怀里抱着那只檀木盒,仍有些难以置信:“他们竟是真地把镇寺之宝给咱们了?”
“那法海洞的老和尚才是这金山寺的镇寺之宝。”太史擎走在前面,步履轻松。青天白日,他们的红桅船就停泊在临水岸,却没再见那唱着《金刚经》的渔夫。
船上的舵手看到他们身影,连忙使唤水手搭起艞板。三人登上船,小鹿子就一头钻进后舱的厨房去找吃的。
“上路。”太史擎一声令下,红桅船缓缓驶离水岸,沿着江南河道游去。
太史擎从吴茱儿手中接过装着玉腰带的盒子,转身进了船内搁置。吴茱儿没有跟上去,而是走到甲板上,望着远处高塔耸立的金山寺。
太史擎再出来,就看到她趴在船沿上发呆的样子,风吹乱她的头发,露出她圆圆的脑门,看上去有点傻气。他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渐渐远去的金山寺。
吴茱儿回过头来看了看他,犹犹豫豫地说出心中的疑问:“这世上真地有佛祖,有神仙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太史擎两手抱臂,眺望远方,为她解答:“鬼神之说,你可以信其有,也可以信其无。然,信不可盲目,不信也不可非议,当敬而远之。”
吴茱儿将他的话琢磨了一会儿,似是懂了,一下接一下地点着头。太史擎往旁边挪了两步,从袖中抽出他那把黑色的戒尺,指着笔直的桅杆让她过来站好,例行每日的功课——“罚站”。
“站直了才能吃饭。”
吴茱儿立马挺直了腰板儿,看着他手上的戒尺就发憷。什么神神鬼鬼,和尚骗子,眨眼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
采选的大队车马拖拖拉拉进入了镇江府,本该连日赶路,却因为一个人耽搁了行程。
不同于其他民女十人八人同挤一辆骡车,语妍横躺在一间宽敞舒适的车厢里,有气无力地哼哼着。随行的郎中仔细问明症状,又为她把过脉,下来马车告诉等在外面的魏东莱和曹太监。
“娘子是吃了不净之物,有些积食,久坐不动便伤了脾胃。”
曹太监擦着汗问道:“可有大碍?”
“服几粒消食的药丸,最好是能下来走走。”
岳东莱微微皱眉,心下有些不耐。从江宁出发多日,到现在还没换乘水路,多半是为着她折腾。若是块真金也就罢了,可他分明猜到她可能是个假货。
“岳统领,您看是不是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曹太监小心翼翼地请示,他看得出岳东莱的脸色并不好看。
“休息一刻。”岳东莱另有打算,挥挥手传令下去,转身走向后面的马车。
曹太监在应天府搜罗人间绝色,最后竟从勾栏院和教坊司带走两个美人,那谢月娘冒名顶替任梦曦,那柳风怜则更名为杨二娘,为着魅主进宫参选。
语妍原是曹太监为任梦曦买来的丫鬟,那个脚上带有胎记却葬身秦淮河中的小丫头亦是任梦曦的人,为了弄清楚谁真谁假,他只能从任梦曦身上打探。
可是这任梦曦十分沉得住气,这几日就躲在马车上谁也不见,吃喝拉撒都不出来。再这么下去,只怕到了京城,他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一句话来。
“任娘子。”岳东莱搁着窗子对车中的女子说道:“车中若是觉闷,你可以下来走走。”
等了片刻,才听到任梦曦慢悠悠地开腔:“多谢岳大人好意,奴家大病初愈,吹不得风。”
这时候,不远处的马车上下来一个人,岳东莱扫过去一眼,嘴角噙笑,凑近了车窗,低声说道:“你不敢下车,是怕她发现你没死,可你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
“......”任梦曦没有回应他的话。
倒是下车散步的语妍看到了岳东莱正挨着窗子同里面的人说话,那面带笑意的模样,让她脸色一沉,拧着丫鬟的胳膊走了过来。
“岳大哥,你在同谁说话?”语妍嘴上娇声喊着岳东莱,眼睛却盯着马车,试图透过窗帘看清里面的人。她听说曹太监对两个美人特别照顾,想来是顶替那死去的谢月娘送进宫的。先头她见过杨二娘,的确是花容月貌,这一个却不曾露面,也不知是什么样的货色,居然敢勾搭她的意中人。
岳东莱看到语妍,笑容转淡,“我与任娘子闲聊两句罢了。”
语妍只听他说到“任娘子”,并未联想到月娘头上去,言语讽刺道:“我看这位姐姐成日坐在车里,是见不得人吗?”
说话间,她便挪到了车门前,抬手拨开了帘子,毫不设防地看到了一张清丽脱俗的美人面。
“你、你——”语研吃了一惊,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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