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擎说完这句话,没见她欢天喜地也没见她感激涕零,倒是一脸惊呆的傻样儿,顿时就让他脸上挂不住了。
“你不愿意吗?”他语气危险地问道,她敢摇一下头试试。
“愿的愿的!”吴茱儿忙不迭地点着头,回过神来,生怕他把刚才那句承诺收回去了,赶紧拍马屁道:
“原来你这么厉害呀,你杀过那么多坏人,简直就和茶馆里说书人讲的江湖大侠一样——飞檐走壁,武功高强,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她目光崇拜地望着他,两只圆圆的眸子乌黑发亮,活像看见了神仙似的,就差没有烧柱香拜拜他了。
太史擎轻咳一声,耳尖发烫,略不自在地别过头去,避开了她火辣辣的小眼神儿,低声道:
“你既然晓得我的厉害,就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知道吗?”
“嗯嗯。”
太史擎微微扬起了嘴角,将手上的信扔给她,想着她不识字儿,就说给她听:“这信是谢月娘写给幽兰馆馆主兰夫人的,她想请兰夫人帮忙打听秦淮河畔一个名叫小黄莺的歌妓是什么来历。”
吴茱儿一听这话就糊涂了,小黄莺就是语妍,月娘为什么要请兰夫人打听她的来历呢,她以为月娘信上只是报个平安而已,为什么她要瞒着她?
她将心事全写在脸上,然而太史擎并没有点醒她。他告诉她信上写的什么,不过是不想她做个傻子被人呼来喝去,一点儿都不动脑子。
至于谢月娘对那个假货起了疑心,不失为一件好事,他倒是可以顺水推舟帮她一把。
“我再交给你一件事做,”太史擎道:“弄清楚这个小黄莺到底在京城有什么亲戚。”
“这我怎么打听得到,连曹公公都说不清呢。”吴茱儿苦巴巴地求他:“换一个吧,这个太难了。”
“难什么难,不是已经有人在打听了么?”太史擎指着她手头上的信封,不理会她讨价还价。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儿磨练她一番。
有前车之鉴,东林党安排的那个假货也只能骗骗锦衣卫那群蠢货,却连个心眼多的女人都瞒不过。而他这一个,可是要把雄震都唬住了才行!
“明日你几时出门?”
“天亮就走。”吴茱儿神情沮丧,面对他的独断专行,不敢怒也不敢言。
“睡觉。”太史擎抬手扯掉了她之前挂在钩子上的蚊帐,手掌一挥,拂灭了烛光,免得他走以后,她不老老实实睡觉。
室内陷入黑暗,吴茱儿趴到枕头上,歪着头看着床头那一道模糊的黑影,小声道:“你要走了吗?”
“嗯。”
“...那你慢走啊。”
无人应答。
吴茱儿缓缓闭上了眼睛,屋子里静悄悄的,听不见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她以为又要难眠,可是回想着他今夜威风凛凛地说过的话,那些可怕的事,都变得不可怕了。
***
翌日早起,吴茱儿一夜好觉,养足了精神,换上了她没舍得丢的布衫和草鞋,只差一条扁担,她还是句容来的小货郎。
月娘叮嘱她一番,要她千万小心,随后就让小乔送她从后门离开。
吴茱儿偷溜出江宁别馆,一路小跑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看到沿街叫卖的小贩,闻一闻远处飘来的酒香,说不出的亲切感。
她没吃早点就出了门,见了街头的小吃和点心就嘴馋,所幸身上还有些银钱,够的她用。
十文钱一碗甜豆花儿,再加两文钱,就给你添一大勺红豆绿豆和粉圆,撒着黑白芝麻,一口香甜,她眨眼的工夫就吃空了碗,又买上两个拳头大的荤馅儿葱肉包,拿草纸垫着防烫手,边走边啃。
吃了早饭,浑身有劲儿,她脚力快,太阳还没升起来就到了城门口。
进城要收城门税,出城就不必了。
早上人多,还得排队。有些小贼专挑这时候下手,一早上能摸七八个钱袋子。吴茱儿早将裤腰上的钱袋子转移到怀里,低着头只顾看路,有人挤她,她就给人让路,绝不招惹是非。
好不容易出了城门,她没瞎晃悠,直奔幽兰馆去了,路上见到有集市,也不做停留。
大白天,勾栏院通通没什么生意,河边上蜿蜿蜒蜒一条街的秦楼楚馆,张灯结彩瞧着热闹,却不见几个人影儿。偶尔有一两个夜宿的风流鬼,提着裤子从门里出来,一身的酒气儿,吴茱儿远远见了,都是躲着走。
来到幽兰馆门外,吴茱儿抬头望了望门头上的招牌,又摸了摸怀里的信,快步走了进去。
大厅里格外冷清,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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