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大早,岳东莱寻到醉花楼,一锭沉甸甸的银元宝,就让宋妈妈乐得合不拢嘴,扭头就要把正在睡觉的女儿们都喊了起来接客。
“不必了。”岳东莱不欲声张,进了雅间,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依靠,勾了勾手指,玉面白衣,仪态风流的让一把年纪的宋妈妈瞧了都面红,腆着脸凑了过来。
“爷问你,你在这儿待了多少年?”
宋妈妈道:“老奴十岁儿就入了这行当,怕不得有三十年了,这醉花楼原就是个船楼子,载着几个歌妓在河上卖笑,后来才迁成院子。”
岳东莱道:“那这楼里的妓儿,都是什么路子来的,你应当最清楚不过。”
宋妈妈狐疑地看着他,“大官人问这作甚?”
岳东莱哼笑一声,身后扮成长随的探子便上前一步,猛地掐住了宋妈妈的脖子,一把将人摁在了地上,叫她脸贴着地面,只能看到一双靴子。
岳东莱抬起一只脚,轻轻碾在她脸上,慢悠悠道:
“爷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多说一句废话,就割了你的舌头。”
一盏茶后,岳东莱神色阴晴不定地走出雅间,留了一个手下善后,带着人匆匆赶回江宁城。
据那宋妈妈交待,此处原先确有一个十年前从人牙子手中买回的孤女,花名叫做小黄莺,更加可疑的是,此女脚上生有一块胎记,形容起来,竟与他要找之人十分相似。
岳东莱来不及欣喜,就被宋妈妈告知,小黄莺一个月前,已经叫她卖了出去。再一打听,原是应天知府宋孝辉要建一座戏园子,派了管家在秦淮河上搜罗了十数名雏儿歌妓,小黄莺恰在其列。
他心中十有八九确认这个小黄莺就是厂公之女,生怕他去晚了一步,叫人糟蹋了她,回京不好交代。于是快马加鞭,回到城中,直奔知府衙门,找到了正在后堂办案的宋知府。

岳东莱懒得同宋孝辉打马虎眼,亮出锦衣卫行走腰牌,开门见山道:“东厂办案,查到宋大人头上。”
宋孝辉惊慌失色:“怎地回事,岳统领有话好好说,下官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岳东莱问:“听闻宋大人前些日子搜罗了一班歌妓,现在何处?”
宋孝辉连忙道:“人都在城西一处园子里养着,莫非是她们当中藏有奸人?””
岳东莱收起腰牌,面色阴沉:“可知她们当中有一个名唤小黄莺的妓儿?”
“小黄莺?”宋孝辉回忆了一下,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以拳击掌,大惊小怪道:“坏了坏了,之前曹公公说他那里缺两个丫鬟,我便从中挑选了两个送给他,好像就有一个会唱曲儿的小黄莺。”
岳东莱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宋孝辉在身后叫了他两声留步,看着他出门走远,脸上惊慌瞬间褪去,得意地冷笑。
这条大鱼,可上钩了。
......
“不知谁这么大方,竟送了一根给你。”
月娘感叹一句,便将那玉龙青骨笛还给吴茱儿。
吴茱儿手心一沉,没有惊喜,倒是一阵惶恐。她哪里想到这根笛子有这来头,恩公随手就给了她,早知道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怎么敢厚着脸皮收下。有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受之有愧。
月娘一见她表情,就能猜到她心思,微微一笑,劝解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既然那人给了你,便是觉得你配得起这样的好笛,你想恁些作甚,不如与我和鸣一曲,也叫我听听这玉龙青骨笛吹出的仙音。”
吴茱儿的心思来的快,去的也快,珍之又珍地捧着笛子,问她道:“你想弹什么曲子,我陪你。”
边上语妍听她口气,暗自一哂,她瞧不上吴茱儿这个野丫头,却羡慕她交好运,能遇人大方赠宝,又能有月娘袒护。会吹个笛子算什么本事,居然大言不惭要同琵琶仙合奏。
月娘重新抱起了琵琶,拨弄了几个音,看着吴茱儿手中的玉龙青骨笛,联想到青龙渡人的传说,美目闪动,垂下了鹅颈。乘兴而起,扬手一扫琴弦,发出一声高亢的悲鸣。
紧接着,只见她手指蹁跹,一连串玎玲之音似流光剪影使人目不暇接,乱人心扉。
听到这陌生又激昂的曲调,吴茱儿也来了兴致,侧耳倾听了一段,若有所思,她双手捧笛,唇贴笛身,就在月娘琵琶声起落之际,乍起一声长啸之音,宛若龙吟,惊醒人魂。
笛音清脆,忽缓忽急,一时翻江倒海,一时风平浪静,一时慷慨激昂,又一时婉转低鸣,竟隐隐约约将那铿锵的琵琶声盖了过去。
月娘心有灵犀,甘愿放慢了十指缓缓和着她的笛声,朱唇轻启,幽幽作吟——
“衔烛耀幽都,含章拟凤雏。西秦饮渭水,东洛荐河图。带火移星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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