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客栈,吴茱儿带着陈二在城里找到挂有宝隆钱庄幡子的分号,也是一家钱米店。谨慎起见,先打算拿了一张银票兑换。
隔壁米店换粮的人多,陈二有些紧张地将吴茱儿护在里侧,进了钱庄的正门。
大晌午,钱庄里头人不多,专门有位武馆请来的拳脚师傅坐大堂,威风凛凛挎着腰刀,宵小不敢放肆。
掌柜的正在忙活,给一位客人兑换银钱,收了银锭子先验成色,看是官银还是私银,再仔细称重,按说一两官银可以兑换一千文铜钱,到了市面上能兑九百文就不错了,私银还要再便宜一些,只能兑八百来个铜子儿。
那兑银的客人穿得体面,带着一个随从,出手就是一锭十两的元宝。掌柜的客客气气地给他换了八吊钱,满满当当装了一箱子,叫随从抬出去。这想必是大户人家的账房管家,出门换些铜币回去发工钱。
吴茱儿和陈二等候在一旁,等掌柜的将银锭子收进柜台后面,这才凑上前去。
掌柜的记了一笔账,瞄见两个乡下人,并不在意,随口问道:“干什么的?”
吴茱儿摸摸索索地取出了一张银票,两手递到掌柜的面前,一鼓作气道:“给我兑成小张的票子,要二十两的三张,十两的三张,再给我换一吊铜钱,剩下的都兑成碎银子。”
掌柜的这才抬了头,十分惊讶地去接她手上的银票,抽了一下,却没抽出来,原来是她捏着另一头没撒手。
“客官能否先叫我验一验,是不是咱们宝隆钱庄出来的银票。”一百两的票子,这可是大户了。
吴茱儿犹豫了一下,撒开手,眼睛却盯着掌柜手里的银票,生怕它长了翅膀飞了似的。
掌柜的过了一遍手,就知道这银票是真的,顿时收起了轻慢之心。他倒也见过世面,每天钱庄里来来往往什么样的人没有,有的客人表面光鲜,却偷偷拿了女人的金簪子银镯子来换铜钱,有的客人穿得寒酸,兜里却揣着金元宝银元宝,拿来兑票子。
再说了,钱庄大门朝外开,一向是认票不认人,甭管谁拿了银票上门,她就算是个叫花子,他也得给她兑钱。
“客官坐下稍等,这银票您先收好,待我称些碎银来。”他堆起笑脸把那百两的银票又归还到她手上,指着大厅里的座位请去。
吴茱儿提心吊胆地坐下了,扭头看看陈二,也是强打着精神,免得露怯,其实手心儿都冒了汗。
掌柜的手脚麻利,很快就取了小张的银票,称了一小包碎银子,并一吊铜钱,当着吴茱儿的面过的秤。因为大头还是换了票子,只是兑了十两银钱,便只收取她三钱银子利钱。
一盏茶后,吴茱儿从钱庄大门走出来,褡裢里揣得鼓鼓囊囊,这和她当时拿到那一千两银票的兴奋劲儿完全不同,就好像飘在空中和脚踏实地的区别。
陈二更是兴奋的脖子都红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念叨个什么。
“二叔,咱们上街逛逛吧,寻一寻有没有什么好铺面,顺道置办些东西,家里缺甚,咱就买甚。”吴茱儿拍了拍垂到腰上的褡裢,大大方方道。
陈二欢欢喜喜地应声说好。
进城之前他们就将牛车寄放在了相熟的茶棚处,这会儿行动起来倒是方便。
句容县虽比不上江宁一带繁华,可是江南水乡之地,即便没有宫宇殿阁之富丽堂皇,却有小桥流水之清新爽朗。一场蒙蒙细雨过后,走过垂杨搔柳的桥头,脚踩在青苔斑斑的石板路上,望着四周山明水秀,再多的忧愁烦恼都抛在脑后头了。
吴茱儿难得这样轻松地四处游逛,平日她都是两手挑着扁担,一路眼睛盯着过客,满嘴吆喝。今天她成了过客,眼睛盯地都是摊子上铺子里卖的甚么玩意儿,看到喜欢的,就停下来摸一摸,问问价儿。
两文钱一个泥泥叫,鱼哨子、鸟哨子、猫哨子样样都有。十文钱转一次糖人儿,运气好的能转到大龙大凤凰。二十文钱一只布老虎,红绒头花脸蛋儿。还有纸鸢、绢花儿、香包、彩绳......
但凡是那些从小到大她见过的,想要的,却从来没有对吴老爹提起的,她都忍不住一一买到手里,别看花钱不多,可她这心里别提有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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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几条街,吴茱儿和陈二手上提着一连串儿,拢共花不到一两银子,却比赚了十两银子还要痛快。
逛到最后,她总算是过瘾了,没把正事忘掉,沿路打听铺面。街上倒是有几间空着的铺面,可不是位置太背,就是找不见主家。两个人像是没头苍蝇一样,空有银子却没有门路,照样抓瞎。
吴茱儿眼看如此,并没着急,而是将零零碎碎都交到陈二手上,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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