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到最后，我们还是没有带上那位昏迷不醒的警官。萨姆把他铐好之后放在了车后座上，拆掉了他肩膀上的对讲机，关掉之后自己收了起来。
警车虽然没多少油了，但萨姆还是取来我们的汽油罐和橡皮管，把里面的汽油给虹吸了出来。
“希望我们能在营地找到一辆能开的车。”他一边接着汽油一边说道，“不然还得回头把这位警官捎上。我可不想等他醒来，火冒三丈地给咱们背米兰达法则听。”
“我们走着瞧吧。”
史蒂夫拉开驾驶室的手套箱搜查了一番，找到一份纽约州的地图，一串用途不明的钥匙，还有一把手持型电|击|枪。
“这个给你。”史蒂夫把那个小盒子一样的黑色武器给了我，“只能近身攻击，但我想你的潜行技术也是时候经受考验了。”
他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匕首和武器肩带解下来，替我戴好。
“我们火力严重不足。”史蒂夫说，“萨姆和我有枪，但子弹也很有限。我们必须节省弹药，以防真的遇上麻烦。”
“别担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我检查了一下史蒂夫绑好的武器带，试了试拔出匕首的角度，然后把电|击|枪揣进了裤子口袋里。
萨姆从史蒂夫那里拿过了地图，看了好久，然后说道：“我不觉得我们在纽约州。不过如果这份地图还有参考价值的话，营地应该在湖边，和采石场紧挨着，中间隔着一个瞭望塔。营地后面就只有森林了。”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着，“而我们在这条路上，只要沿着小径往下走，就会到达湖边，营地的大门也朝这儿开着。湖的另一头就是我们之前走的那条山道，看起来有高度差。”
“也许我们能找到一条船？”我试图乐观一点，“我们可以划船回到山道上。”
“如果是齐柏林飞艇，我们还可以考虑一下。”萨姆笑了笑，“毕竟山道上没法开船。”
“哦，对。”我耸了耸肩，“我犯傻了。”
史蒂夫说道：“我们走吧。”他拿着警官的手电筒，照向小径的前方，“我打头，萨姆殿后。跟我来。”
我夹在史蒂夫和萨姆中间，三人成一列纵队沿着窄窄的小路向前走去。我能感到地势仍旧是向上的，掩盖在杂草和树根下的还有细小的碎石，不断从我靴子下滚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座森林与我们之前在战地穿越的截然不同。这座森林看上去很老，闻上去有些像是植物的坟墓——腐臭是由层层叠叠的枯叶、烂泥以及被雷电击倒并半埋在地里的老树散发出的。
这里的树枝不仅粗而且弯弯曲曲，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苍白如同浮尸，肿胀并且僵硬。
当我们沿着小径穿过这座森林的时候，史蒂夫和萨姆不止一次弯下腰好多过那些爪子一样的树枝。
“我这辈子再也不想野营了。”我喃喃说道，听到自己的声音惊动了树梢上某个小动物，小爪子和树干摩擦出的声音令人不安，“小飞虫真多。”哪怕不间断地挥动胳膊，也赶不走那些米粒大、长翅膀的讨厌鬼。
“我睡过更糟糕的树林，如果这能安慰到你的话。”史蒂夫的声音也很轻，“那是在纳粹德国，我们裹着一层薄薄的睡袋躺在烂泥里，身上爬满了虱子和臭虫。”
我不禁做了个鬼脸。
“我们的父亲也总讲打仗的故事。”萨姆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越南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的话。”
一声动物的叫声突然从森林深处传来。萨姆闭上了嘴，扭头四下看了看，然后问道：“那是狼叫吗？”
“不是狼就是狗。”我舔了舔嘴唇，感到一阵口渴，“听起来好像挺远的。”
“我听到水声了。”史蒂夫冷不丁地说，手电筒在路的尽头扫来扫去，“伙计们，我们快点。”
我们都加快了脚步。我讨厌森林，它影响了我的听觉，使得每一个细小的声音都仿佛经过了扭曲，很难判断来源的方位。
“今晚的月色真美。”我抬头看着树杈缝隙间洒下的月光，“也算是个安慰吧，至少没那么黑了。”
“月圆之夜。”萨姆说，然后顿了顿，“我们不会遇上狼人吧？”
“我们有银色子弹吗？”我顿时对月色没那么心存感激了。
萨姆摇头说道：“没有。上次的盐弹也早就用光了。我们只有普通子弹，遇上狼人就麻烦了，因为它们的愈合速度很快。”
“我只对《暮光之城》里的狼人很熟悉。”我说道，“也许我们会遇到狼人，但是好的狼人，保护人类，还猎杀吸血鬼。”
萨姆笑了起来，“可别让迪恩听见了。他恨死《暮光之城》了。”说完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耸了耸肩，“不管怎么说，把怪物写成开着沃尔沃的闪闪发光的白马王子，这可对教育后人没什么好处。至少没读过书的原始人都知道，遇到怪物要赶紧跑，而不是和它们谈情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