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有变,另辟蹊径。甘愿一死,挑起纷争。”
陈梓认识北狄的文字,顺畅地念出了信纸上的两行语句。
“北狄人说话真是简单,两行字就概括了大意。”江吟翻来覆去地读了几遍,仍旧是一头雾水。
“情况有变指的是他被下毒和追捕,纷争是和三方势力有关,字里行间像是北狄筹划着再起战事。”陈梓撕碎了信,神色黯淡。“该从何查起呢?”
江吟聪慧,一眼看出他在寒心,京城中的某一方势力竟和北狄来往,对于一个常驻边境十几载的将士来说,实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倘若你不想追查箭的来源,也可以从别的方面入手。不然以你的资历,贸然向上挖掘,多半会得罪重臣,遭其打压。在得到详细的物证前,不要向旁人提起,就当此事已了。”
“谢谢你。”陈梓咽下满腔的酸楚,“我只是懦弱,不敢去面对。一想到这帮人与北狄里应外合,就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斩首示众。曾经我以为求和派是最不能容忍的。原来,在求和派之下,还有更无法饶恕的存在。”
“小人喻于利,在他们眼中,没有是非黑白之分,所谓的家国情怀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你也不必过于介怀。”江吟主动握住了陈梓冰冷的手掌,“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般重义轻利的。”
“我有点累了。”陈梓勉强笑了笑,浑身上下弥漫着疲惫的气息。“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了在江南的生活,与青山绿水为伴,成日看着庭前雨雨打芭蕉,花开花落,做个闲散君子,岂不乐哉。”
“回不去了。”江吟心下怅惘,“从我坐船离开临安的那一刻起,就不可能再回头了。”
“是我对不住你。”陈梓自责道:“要是我没有和父亲吵架、负气出走,没有下江南求学遇到你,是不是你就会一直待在祖宅,过着自得其乐的安静生活,也不会和林家人生出芥蒂,是我打破了这一切。”
“不,这和你关系不大,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江吟诚实地表明了心迹,“纵使我们不相见,我也不会长久地留在江南,林家对我有养育之恩,但京城是我的另一个家,我的父亲、叔叔、姑姑都是重要的亲人,舍弃不下。”
“那就好。”陈梓的目光由凌厉变得温和,“其实,我还总是在想,什么时候回雁门关。我很自私,一边贪恋着和你共度的时光,即使不能日日见面也胜过相隔万里;一边记挂着驻守边关的同袍,誓与他们同甘共苦。如今我身在繁华的京城,吃的穿的都是最上等的。然而接受朝廷丰厚的俸禄却无甚作为,常常愧怍,寝食难安。”
江吟望着陈梓漆黑的眸子,里面压抑着难言的哀伤,听他喃喃地问道。
“这一次,你会跟我走吗?”
君非堂前燕,不入权贵家。陈梓的归宿终究是铁马金戈、卧雪眠霜;而非杏花春雨、朱楼绮户。
“我——”江吟刚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去而复返、慌慌张张的方正奇打断了下文。
“不好了,不好了。”方正奇“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跪下了,“红袖楼、红袖楼的柳盈姑娘自尽了!”
“什么?”同一时间的东宫内,萧寂远听完暗卫的叙述,手一挥,不慎打碎了茶碗。“你们让他在眼皮子底下溜了?”
“属下无能。”暗卫跪倒在地,“当时在场的还有陈小将军带领的另一群人,属下委实不敢惊动他们,便用涂了毒药的梅花镖划伤了细作的腿,三日之内必死无疑。”
“我说过多少遍了,能直接弄死就别用毒。”萧寂远不悦道:“这个人行踪成谜、阴险狡诈,若不趁早杀了他,天知道他将会在京城掀起多少风浪。”
“但那是一枝春,先帝自创的,用来牵制亲王的绝密毒药。”暗卫自信道:“解毒的方法只存在皇家暗阁里,只有您和陛下拥有解药,掌控生死。况且,属下看见陈梓的人也在满京城寻觅那细作的身影,口里叫着格杀勿论。”
“若是出了差池,我便赏你一枝春。”萧寂远冷哼道:“他究竟死没死,你立刻去查,我要听到他的死讯才罢休。”
暗卫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恕属下冒昧,一个细作而已,您犯得着大动干戈吗?京城每年混进来的奸细不胜枚举,您却单单为他一个出动了最信赖的心腹,冒着被陛下发现培养亲卫的风险。”
“我自有考量。”萧寂远捻着纸张的边角,淡淡道:“在家国大事面前,我的私事又算得了什么?纵使被父亲斥责,剪去羽翼也绝不退缩。”
暗卫肃然起敬,领命离去。
春寒料峭,萧寂远的双腿隐隐作痛,他使劲捶打着腿部,心里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不安,就好像失去了某样贵重的物件。
红袖楼的柳盈是个好姑娘,流着汉人的血,虽然只有一半。萧寂远很早就盯上了她,作为铲除京中细作的一把霜刃。
她母亲是遭北狄劫掠后生下的她,不久便去世了。北狄土地贫瘠,养不活太多的人,便对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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