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狩是皇室自古以来的传统,虽然不如冬季围猎一般隆重,但时机却是精妙,刚好卡在了陈梓回京的关头。
萧元大悦,钦点了陈梓参加,命他一显身手,夺个好彩头。
他百般推脱,不愿出风头,奈何萧元态度坚决,大手一挥定下了此事。
“后生可畏,你可要多打几匹猎物,给陈家争光。”
陈梓叹了口气,自知无力转圜。他做事慎重,向来不拂君主的面子,眼见萧元正在兴头上,哪敢不要命地推辞。转念一想,参加春猎也没有什么坏处,至少有宫内的女眷陪同,借此机会还能再看江吟一眼。
想到江吟在场,他瞬间振作起来,少年的好胜心愈发猛烈,跃跃欲试。
时维三月,序属初春,溪流潺潺,桃瓣逐水。江吟望着朵朵桃花顺水漂流,思绪不由得泛起涟漪。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她和陈梓已经是结发夫妻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江吟很轻地念道。
她念了头两句,忽然意识到这是一首过于悲怆的离别诗,立即收住,眸子里满是懊恼。
“这孩子怎么古里古怪的,一会哭一会笑?”同行的上官蔚纳闷道,“莫不是中邪了?”
她摸了摸江吟的额头,语重心长道:“你姑姑怀着孩子留下来安胎,心里却记挂着让你凑凑热闹,于是才托我帮忙。你要是出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她交待。”
“我无事,您多虑了。”江吟发觉自己失态,脸颊发烫。
上官蔚还想再叮嘱些什么,围场内突然扬起沙尘,气势雄浑的骏马四蹄生风,绕着围场一展风姿,博得了场边众人的声声叫好。
江吟抬眸细看,入目皆是有头有脸的官宦子弟与皇室宗亲,水平一般般,典型的花架子,连送到嘴边的猎物都射不中。她兴趣缺缺,移开眼光,瞥见萧寂元向她走来。
他双腿有恙,骑不了马,遇到类似的场合总是抬不起头,自惭形秽。
那日江吟和陈梓说开后,为了不让陈梓在萧寂远面前感到为难,她主动握着他的手,找到萧寂远阐明缘由,并恳请他暂时隐瞒。
“我知道了。”萧寂远听罢愣了一愣,接着点点头,道:“你们两情相悦,那当然是很好的。放心,我不会与任何人提起你们的事。”
他看着江吟发间的钗子,怔怔的发了一会呆,然后在江吟告辞时微笑地称赞。
“你戴着它的样子,真好看。”
江吟回想起之前的情景,满心欢喜,觉得陈梓选的东西不仅讨她欢心,还得到了姑姑和萧寂远的一致认可。
“臣女参加太子殿下。”她含笑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萧寂远这回不敢扶她了,离得远远的,低声道:“幸好你来了。”
“嗯?”江吟疑惑道:“臣女愚钝,不明白您的意思。”
萧寂远看她眼底清澈,宛如一汪干净的湖水,正准备开口,声音却淹没在看客的惊呼里。
湖水的表面骤然掀起波澜,水光潋滟。
一匹白驹如风一般疾驰而来,顷刻间踏入了围场。马上少年雄姿英发,手腕一抖自箭囊里抽出一支羽箭,而后挽弓搭箭,射中了一只狂奔的锦鸡。那锦鸡脚上中了一箭,张开绚烂的翅膀欲逃。陈梓眼一眯,动作快得不可思议,旁观者甚至看不清他是什么时候取了箭,又是什么时候发出去的,只听到箭羽破空的簌簌响声,锦鸡应声而倒。
上官蔚双眼始终紧盯围场,忽略了江吟身边立着的太子,顺口感叹道:“我还以为陈小将军是个稳重的孩子,果然少年心性,好比开屏的花孔雀,尾巴都翘上天了。这一箭射出去,不知要吸引多少名门贵女。”
她抒发完感慨,转头一看,惊讶地发现江吟白净的脸颊竟生了红晕,一动不动地望着场上纵马扬鞭的潇洒少年。
谁没有经历过情窦初开的年华,上官蔚略略扫了一眼,了然地移开了目光。
陈梓上场不过一炷香,便赢得了全场喝彩,山鸡、野兔、梅花鹿等猎物尽收入囊中。
他犹如一颗明珠,熠熠生辉,使那些仗着家族荫庇的王侯子孙黯然失色。
“你若不来,他便不会如此拼命了。”萧寂远低声道:“所以我说,幸好你来了。”
“那我不如不来,省的他与别人争抢,弄伤了身子。”江吟顾虑重重,看见陈梓毫发未损地归来,才松了口气道:“平白无故的,我要他拼命做什么。”
萧寂远强压下心中苦涩,不作言语。
陈梓背着空箭壶,马后驮着死鹿,迎着众人艳羡的赞叹满载而归。他策马至萧元前,滚鞍下马,深施一礼。
萧元的脸上掠过一丝沉重,随后面色如常,叫了陈梓起来。
他拍了一拍手,左右侍从各捧着一个盛了珍珠玉器的盘子,递到陈梓面前。
“今日春狩,当属你拔得头筹。陈家世世代代威名显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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