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石猛骂街遭重创
此人瞧着虽黑瘦干瘪但通身也颇有些文气。谁知他往那儿一站,双手一叉腰,便立眉瞪眼地破口大骂起来:“霍魁——你个老砍头的!老匹夫,老不死的玩意儿!”
“欺负人欺负到你爷爷头上来了。也不撒泡尿瞧瞧自个儿是什么下流坯子奴才秧子,还敢口出妄言。我呸!连给我们棉罗百姓提鞋都不配!孙子!有种的出来跟你阮爷爷比划比划……”
将军府虽阔大——直占了半条街,奈何这阮石猛中气十足,“嗷”一嗓子骂出来,传出老远。故那正在府内前院校场练枪的霍魁便听了个满耳。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霍魁正因着昨日被罚闭门思过的事而憋着火呢,昨儿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今儿一大早便跑来校场借着练枪散气。
谁知这阮石猛又跑来堵着门骂街,那霍魁本就堪堪压住的火气“腾”地一下便又蹿了起来。
“你们都是死人?”霍魁骂下头的人,“还不出去把那蛮夷疯狗给我乱棍打走?等着我请你们呢!”
下头的人忙应声跑着去了。
可阮石猛再怎么着也是一国使节,只见他将使节符信一亮,朗声道:“阮某受棉罗王之命,大宁君主之请,出使大宁恭贺圣寿。尔等今日得罪我事小,若伤了两国的和气,恐怕你们的项上人头垒在一起都不够赔的!”
就这一句,便教那些欲上来动手将他“请走”的护院小厮们迟疑住了。
将军府的大管事在一旁瞧了暗自叫苦,只得硬着头皮上来,又是晓之以情,又是动之以理,妄图将这尊大佛劝走。谁知这阮石猛却油盐不进,仍是扯着嗓子叫骂不休。
将军府四周围住的也都是些当朝权贵,市井百姓并不敢十分靠近。但阮石猛骂得这般起劲,也引得不少贩夫走卒驻足,远远地围观着。近一些的地方则聚集了一群左邻右舍派来探听动静的家仆,他们都围着阮石猛不住戳戳指指。
可阮石猛却半点不觉得堂堂一国使节堵着人家大门做泼妇骂街行状有什么丢脸的。他虽受了点教化,但并不似中原人这般将体统脸面牢牢刻在心里。以棉罗的标准他是斯文人,可以中原的标准他却是实打实的粗野了。
眼看着阮石猛骂着骂着马上要问候到霍魁的祖上去了,大管事急得就差给他跪下了。
正在这时,将军府的大门却“砰”的一声从里头被人踹了开来。
只见那霍魁红着眼,提着一杆红缨枪,从门里冲出来,见了阮石猛便是一声暴喝:“蛮夷狗辈,拿命来!”
话还未落,那手中的长枪便猛送了出去。阮石猛躲避不及,肩上瞬间被戳出了个血洞来!
众人不妨发生此等变故,一时都傻在当场。
阮石猛只觉左肩猛地一阵剧痛,低头一瞧,只见血一股一股地往外涌,瞬间便将那一块衣料染红了。
棉罗人少,打起仗来所有男人都是要上战场的,故就算是身为使臣的阮石猛也是打过仗见过血的。霍魁这一下不仅没教他惧怕,反激出了他的血性来。只见他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怒吼一声便朝霍魁扑将过去。
众人这时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死命将二人隔开。
霍魁被好几个人合围抱住,一时动弹不得。对面阮石猛亦叫骂着拼命挣扎,想要摆脱众人的阻拦直冲过来。
霍魁看着阮石猛肩上那个触目惊心的血洞,猛然间惊醒过来——闯祸了,他这是……刺伤了使节!
一旁的大管事早就张罗着叫大夫了。霍魁将手中的长枪一扔,把那管事拽到跟前,厉声道:“别让他死了,他若死了你便一块儿陪葬罢!”
那管事双腿一软,差点跪下。霍魁不管他,将他往旁边一丢,扔下这一摊烂摊子转身大步走了。
他要进宫,现在只有太上皇能救他了。
“蠢货!”养性殿内太上皇本正在临字,听了霍魁的回禀,气得一下摔了手中的御笔,“那棉罗使者可有性命之虞?”
“没,没有…”霍魁跪在下头有些心虚地答道。
太上皇闭了闭眼,忍住将这霍魁拖出去痛打五十大板的冲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来养性殿做什么?还不去找皇帝领罪!”
言下之意是不会插手管这事了。
皇上和太上皇其实并不如外头人瞧着的那样父慈子孝,这些年暗地里一直争斗得厉害。
太上皇一向致力于给宣令帝添堵,宣令帝近年有些厌着这霍魁了,太上皇就偏偏要抬举他。可
今次的事却不同,重伤来使,棉罗是可以以此为由头直接向大宁宣战的!
而大宁近些年天灾不断,百姓都闹饥荒,打起战来粮草怕是要吃紧。故若不是非打不可的战,大宁目前的策略都是能拖则拖,能谈和便谈和。同棉罗亦是这般。
可谁知却杀出个霍魁来!他这一枪下去只把大宁推到了一个尴尬被动的境地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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