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一枕春,天色已然暗下。
远近楼台陆续开始燃灯,仿佛只是一个错眼,整个帝京便都沉淀在一片柔软的灯海之中。
一枕春更是莺歌燕舞,纸醉金迷。
有红姑回来坐镇,楼里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井然有序。舞女在台上献艺,乐师在台下拨弦。隔着茜纱,依稀还能窥见身姿曼妙的女子手执红牙板,“咿呀”唱着《双双燕》。
夜风穿堂而过,鼻尖都是醴酒和脂粉调和出的馨香。
纵使柳下惠来了,也得自甘堕为阿斗,乐不思蜀。
位于三楼的灵犀阁,却安静异常。
林嬛沐浴完从湢室出来,夏安仍枯着眉头,坐在圆桌前发呆。面前的晚食都快凉透,也不见她动过一筷。
林嬛放下长巾上前,往她碗里夹了颗狮子头,笑问:“这是怎么了?平时不饿也总嚷嚷着要吃要喝,叫肘子撑坏肚子也不长记性,怎的今日饿了一天,反倒不肯吃东西了?”
八百年前的糗事猝不及防被人翻出,夏安立时杀鸡般叫起来:“哎呀,姑娘怎的又提这个?不是说好已经忘了的吗?那天奴婢真是饿坏了,才吃得稍微多了些,真不是嘴馋!”
边说边扒拉刘海,遮住通红的小脸。
整个人鹌鹑似的缩在桌子角落,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林嬛笑得花枝乱颤,见她已没适才那般愁云惨淡,便不再逗弄,又给她夹了几样她爱吃的菜,将碗筷塞回她手中,“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横竖这花宴已逃脱不了,你这般苦大仇深,又能改变什么?”
“奴婢知道没用,就是、就是……”
夏安欲言又止,谨慎地瞧了眼门窗,凑上前小声耳语,“姑娘不觉得奇怪吗?就咱们如今这身份,那姓宋的想报复咱们,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何至于绕这么远的路,办这样一场花宴?”
“且这么个风口浪尖,万一叫陛下生出疑心,以为他和咱们林家走得近,十个长公主都未必能保他得住。为了这么点小仇怨,当真值得他冒这么大风险?这花宴只怕没那么简单。”
林嬛听完,不由扬了下眉,“小妮子现在是越发机灵了,连这都想到,不错,看来这段时间的苦头没有白吃。”
夏安一讶,“所以姑娘早就猜到了?”
林嬛笑而不语。
猜到自然是能猜到的,否则这么多年的家都白当了。
说不担心自然是假,毕竟她在明,敌在暗,不知道人家目的究竟为何,再沉稳的人,心里也终归会有一丝不安。
可若说害怕,倒也真不至于。
抄家灭族之事都经历过了,这些小风小浪,还真不至于将她怎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法子的。”林嬛淡声道。
况且不是还有那个将她调来一枕春的人吗?
她虽不知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就目前这形势,林家彻底倒台之前,他是不会让她就这么轻易出事的。
祸兮福兮,只怕那人也没想到,自己这道催命符,居然也会成为她的护身符。
也不知那人知道以后,会不会被她气坏。
他要是不高兴,她可就高兴了。
林嬛弯起唇,重新拣起一旁的长巾,继续擦拭湿发,动作都比刚才轻快不少。
外间似也有人感受到她的畅快,“砰”地一声,向上射了一枚烟火,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铺天盖地。
转眼间,墨蓝色夜空就叫绚烂光彩映得恍若白昼。
俨然一副要把上元夜亏欠的热闹,都一气儿补回来的架势。
林嬛偏头去瞧,但见那烟火竟是从皇城升腾而起,她心中不由惊讶,“宫里是有什么喜事?不年不节的,竟闹这般厉害。”
夏安闻言,眼神倏地一闪,很快又错了开,可还是叫林嬛捕捉到。
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般,一个说不清来由的想法豁然跃于心间,她还未仔细思量,就脱口问道:“是他回来了?”
夏安垂着脑袋,不愿回答。
然末了终是挨不住她质询的眼神,沉重地点了头。
“确切地说,王爷昨晚就回来了,比原定的日子还早了三天,宫里都不知道。原本预备好的犒赏大典全部作废,只能今天设宴补上。”
“奴婢也是今早去厨房领炭火的时候,听几个打杂的说起,才知道这事。”
“还听说王爷刚一进京,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直奔皇城司,把军饷案的一应卷宗统统调出来,看了一晚上,直到早朝时分,才从皇城司离开……”
她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林嬛沉默地听完,也是一言不发。
屋里静得可怕,只剩发梢水珠“嘀嗒”淌落的声音,很快湿了林嬛肋下大片衣裳。
寒意钻筋斗骨,冻得人心肝发颤,她却浑然无觉,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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