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川七岁那年的春末,在空气里满是黄桷兰香味的时候,隔壁楼搬来了一家三口。
这里是余大全退休前工作单位的家属院,这里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大三线建设的时候修起来的,灰黄的墙面也昭示这些房子都有些年头了。
那时余大全正牵着江归川往家走,路过时看到隔壁楼下摆着一堆行李,有一家人正在进进出出的搬着行李。许是这个院里一年到头也看不到几个陌生的面孔,来往的人们都好奇地站在四周张望着。
“诶老余!”不远处一个人叫住了余大全。江归川看着走来的人,甜甜地叫了声“李爷爷好!”。
“诶归川好。”李群方摸了摸江归川的头。
余大全低头看着江归川笑了笑,又看向新搬来那家人的方向。
“老李,他们这是要住到哪家啊?”
“搬去杜老头那屋啊,杜老头去世了以后他那房子不是一直空着嘛,他儿子就给租出去了,就租给他们了。”江归川
抬头看着他们说“那杜叔叔住哪里去啊?”
余大全晃了晃江归川的手说,“杜叔叔搬到大城市去住了呀,不住在这里了。”
李群方听了这话,凑到余大全耳边压低声音跟他说:“你知道他们从哪里搬来的吗,从上海来的。上海那么好,他们怎么会搬到我们这又落后又穷地方来啊,要我说他们肯定是在上海遇着什么事儿了,不然不可能来我们这。”
几人眼看着那家小孩从一堆行李里扒出了一个长盒子,盒子看上去有点重量,小孩子一个没拿稳盒子摔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被摔了出来。
远远地,余大全看到那是一只挂着白布的唢呐,他叹口气,“看来上海也没在这世道外。”
告别了李群方,回家路上江归川问余大全:“外公,上海在哪儿?”余大全想了想说,“上海在东边。”
“东边很远吗?”
“嗯,很远。”
“那我们这是哪边?”
“我们这里呀是西南。”
江归川回头望向那堆高高的行李下的小人儿,她不懂东边是什么也不懂外公说的世道是什么,在那个时候,她的世界里,只能明白睁眼就能看见的天空和大地是什么。
日子一晃就入夏了,大陆西南边的夏天很难过,闷热的潮气全部淤积在这片土地上。余大全满院子的栀子花就在这个时候开放。
那天天还没亮余大全就上山去白衣寺里了,临出门前他把江归川叫起来吃早饭。江归川吃饭的时候看见余大全随身的小收音机放在餐桌上忘记带走了,他的小收音机随时不离身,特别是去寺里干活的时候,他随时要放着佛经听着。
江归川想着吃完早饭就去山上,把小收音机给余大全送过去,她两口解决了豆浆油条,把小收音机塞进自己的小书包里,还顺手从家里拿了两个苹果也放进了小书包里就出门了。
天才蒙蒙亮,这个点外面的人不多,家属院里只有三三两两的老人在外面锻炼身体。江归川往家属院后门的方向走着,后门很偏但确是上山的近路,她拉开那扇已经生锈的深灰色铁门,门外就是一片葱郁的景象了,路两边叫不上名字的矮树往窄路中间耷着枝叶,一条窄窄的水泥路向下延伸着。
江归川跟着水泥路走了一会就转弯踏进了路边的矮林里,走过矮林,上山的路就越来越陡,前面慢慢变成了绵延的草地,看不到尽头。她慢慢地往山上走着,山脚下这个城市的形状也慢慢浮现了出来,一条大江穿城而过,雾气弥漫。仔细听还能听见船笛阵阵,慢慢唤醒着这个小城。
这时一个小小的背影进入了江归川的视线,他坐在山边看着山下,好像在找什么。她认出来那是新搬来那家的小孩,她走过去问“你在看什么啊?”
小孩吓一跳,“我,在找我爸爸,他们应该快来了。”
江归川以为他爸爸一会要上山来找他,便说:“哦,你们是要去寺里吗,我可以带你们上去,我认识路。”
小孩忙摆了摆手“哦不是不是,他……”
这时山下突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呼喊声,像把天都撕开了一道口子般凄厉。两人瞬间被山下的声音吸引了,他们探身往山下看去,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
然后呼喊声戛然而止,世界放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小孩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是了,他在等这个,等这一声唢呐响彻山际。
随后锣鼓喧天,哭喊鼎沸。
小孩指着山下:“最前面那个是我爸爸!”江归川顺着小孩手指的方向看去,远远地看着江边小路上,成列的人群似是蹒跚着前行。
在这个烟雾朦胧的清晨,一个男人走在人群的最前头,用一把唢呐嘶吼着,领路身后那个被哭喊簇拥着的早已冰凉的灵魂,领着他最后一次跨过故乡的大江大河。
江归川慢慢靠过来,挨着小孩坐下,两人肩并着肩,看着山下,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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