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住的沁芳阁却快要炸开了。
袭人每晚都会伺候宝玉更衣,将他的璎珞金项圈摘下,再用帕子包住通灵玉佩,放到宝玉枕下。
这是清虚观老道士的说法,宝玉是衔玉而生,这玉就是命根子,一旦离身,就会惹来灾祸。
今晚,袭人照理去摘项圈,眼皮扫过去,手顿在半空中,问:“宝玉,你的玉呢?”
贾宝玉漫不经心道:“哦,我送人了。”
“小祖宗!”袭人脸色发白,急得直跺脚,“那是能随便送人的玩意吗?隔天老太太见玉没了,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
“东西是我送的,你急什么?”贾宝玉斜瞥她一眼,脱下靴子,上了床,“今天累了一天,我要睡了。”
翻身背对着她。
袭人又惧又急,却不敢吱声,从里间出来,把麝月、晴雯、秋纹都叫过来。
麝月道:“我看还是尽早回禀老太太、太太去,二爷那块玉可不是小事,万一问起来,凭咱们几个,可担不起这责任。”
几人难得达成统一意见,就要往前院去,刚出门,就看到一人穿着松花绿夹袄,提一翡翠宫灯远远的走过来,看着身形,像是服侍黛玉的珠翠。
珠翠过来,是送通灵宝玉的,她忖度着时间,觉得也差不多让袭人得了教训,事情不宜再闹,万一让贾母知道,对姑娘也不好。
“二爷硬要送,姑娘拒了好几次,谁成想二爷把玉放下就走,这不,姑娘又让我送过来了。”
她一番话,把黛玉择得干干净净,袭人也不好说什么。
珠翠轻飘飘的来,又轻飘飘的走了。
袭人白受了一场气,心中愈发不喜黛玉。
说起来,黛玉也没碍着她什么,只是,自黛玉进府后,宝玉就格外关注黛玉,平日里,总是林妹妹长林妹妹短的,这样下去还得了?
袭人自觉为宝玉好,就得把两人远远隔开,北海静郡王送的手串,正好能成个由头。
白日,她本可以解释,但她却什么都没说。
若黛玉恼了,就此远了宝玉,不正好吗?
谁成想……看来以后得想其它办法了。
翌日休沐,黛玉将写给林如海的信封好,让雪雁交给桂嬷嬷送出去,一时无事可做,便坐在椅上,手撑着头看着窗外发呆。
鹦哥见了,放下手里的绣活,问:“姑娘闲着也是闲着,何不出去找众姐妹们一起玩呢?”
黛玉想起昨日的事,摇了摇头,“不去了。”
“也好,姑娘不想出去,我就陪姑娘说说话,替姑娘解闷。”
林黛玉走过去,坐到她旁边,歪头看她,“姐姐家是在京都本地?”
鹦哥点点头,道:“我姓杜,我爹是个挑扁担的货郎,前些年,我娘得了一场病,迟迟不见好,家里没钱没药,就把我卖了抵银子,府里的管事见我模样周正,就把我买回来,让嬷嬷调教,没过多久,我就被派去伺候老太太了。”
“姐姐家现在怎么样了?”
鹦哥叹气道:“我进贾府时,我娘就走了,我爹年纪大,又新添了一个毛病,每逢下雨,就腰痛。”
林黛玉眼圈一红,道:“姐姐的身世当真可怜。”
鹦哥反而劝慰她,“姑娘不必如此,这世上比我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我在府里是大丫鬟,每月有一两银子的份例拿,这些钱,够穷人家一个月吃穿了。”
“我和我爹商量过,等过了今年,他就不去挑货了,预备在东街盘个小铺子,做点小买卖。”
黛玉眉间染上一抹轻愁,“我听到姐姐的事,就又想起了我娘,若她还在,我也不用离家千里,远赴京都。”
鹦哥道:“我原是想替姑娘解闷,谁知反惹姑娘伤心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前几天,我看姑娘在整理诗稿,姑娘既会写诗,想必读过的书不少,不妨帮我重取个名,和鸣环、珠翠、雪雁她们一样,听起来就文绉绉的。”
林黛玉掩唇一笑,道:“姐姐既姓杜,不若叫紫鹃吧?和雪雁正好相称。”
两人说话间,桂嬷嬷送信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头戴青巾的小厮,抬着一个大箱子。
黛玉听见动静,和众丫鬟一齐出了门,一眼就看见停放在院中的箱子,桂嬷嬷已经命人把箱盖打开了。
一时间,从里面反射出的夺目光芒,竟有些晃眼睛。
众丫鬟都看呆了,满满一大箱,全是手串,金的、银的、玉的、珊瑚的、玛瑙的、琥珀的、沉香木的……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
桂嬷嬷笑容满面道:“这是王爷送给姑娘的,姑娘自己玩也好,留着送人也罢,但凭姑娘开心。”
这……就算她每天换着戴,也戴不完呀!
上次他送来的东西,她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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