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撩人。
蛇皮丢在水洼里,香奴舔着爪子,见燕无姝沉默着吃着烧饼,那一包酱牛肉却动也未动,心想这坤道果然是傻的!
烧饼哪里有酱牛肉好吃?
“道济,我叫起牛又……”
薛钊顿住,看向香奴无奈道:“是不是又咬破了毒囊?”
香奴喜吃毒蛇,每次吃都会咬破毒囊,麻了口舌,有时还会酣睡上半日。
“木有!”
香奴犟嘴,身形却歪歪斜斜,忽而瞧着自己的尾巴不顺眼,兜转起来追咬不停。又过须臾,她便四爪朝天,挺尸一般仰在草丛里。
薛钊便走过去,将其抱入竹篓。
夕阳隐于山林,晚风渐起,薛钊将东西拾掇进竹篓,背着起身道:“夜里春寒,此处容易遭了阴邪,不如换个地方。”
“嗯。”燕无姝轻声应着。
将油纸包包好,提在手中,跟在薛钊身后,朝着不远处的八面山行去。
过了草泽,二人在半坡的竹林里寻了处空地。薛钊卸下背篓,燕无姝又落座,打开油纸包吃将起来。
好胃口!
薛钊心中暗自赞叹,四下搜罗了一圈,寻了些陈年的茅草,又拾了些半干的柴。
分了一半茅草与燕无姝,两人便各自在空地上铺了茅草。火堆生在下风口,一时间浓烟滚滚,薛钊盼着不要忽然转了风头。
竹篓里的香奴卷成了一团,鼾声阵阵。
薛钊用枯枝拨弄着篝火,燕无姝陪坐一旁,噼啪声中,炙热的火焰烤干了头上青丝,也烤干了半湿的衣裳。
“你……可有家?”她忽而问道。
“家啊——”手中枯枝顿住,薛钊略略抬头,看着天边星辰,勾起了思绪:“——有。”
他言辞肯定。
燕无姝道:“我没有。”
薛钊看向她,她便沉声道:“我是师父捡的,自小便生长在不二庵里。”
大周承平日久,民风逐渐奢华。家中女儿出嫁,寻常人家总要凑个三十二抬嫁妆,好脸面的,甚至咬牙凑上六十四抬。
如此厚嫁之风,养女儿自然赔本。于是许多人家生了女儿,或遗弃,或干脆溺毙。
薛钊便道:“道友在不二庵里过的可好?”
“还好,”她道:“师父虽严厉了些,可总会护着我;师姐们待我也极好,下山归来总会给我带些好吃的、好顽的。”
“那便是了,”薛钊笑道:“须知,此心安处便是家。那不二庵,就是道友的家。”
燕无姝沉默着,心中细细咀嚼,只觉薛钊之言回味无穷。回想庵中岁月,心中忽而生出暖意,继而又怅然若失。
是家又如何?总归是回不去了。
良久,她又道:“你……可有父母。”
“原是有的。”薛钊继续拨弄篝火:“我自小便生在华蓥山下七里坪,父母都是寻常人。七岁时,父亲充徭役去了广安,十来日就有差役来报,说是失足坠城而亡;
发送了父亲,母亲一病不起,拖了半年,也随着父亲去了。”
略略沉默,燕无姝道:“你父母在世时,可曾疼你?”
“呵,还算疼吧?”薛钊缅怀道:“父亲嗜酒,饮上半碗米酒就熏熏然,有时看我淘气就会抽出藤条抽上一顿;母亲碎嘴,与人吵嘴从未输过。
有时我与旁的孩童打了架,人家父母登门告状,我母亲便会跟人吵上半个时辰。待吵赢了,回头又会取了藤条抽我。”
薛钊挥舞着枯枝,咬牙切齿比划道:“龟儿子长本事喽!哪个让你打滴?打坏了不要钱么?哭哭哭,再哭劳资抽死你!”
脸上凶神恶煞褪去,薛钊看向燕无姝:“呐,就是这么疼的。”
“噗——”燕无姝掩面而笑。
晚风掀了斗笠旁的帷幕,薛钊便见那一双眼好似千树万树的桃花绽放。
燕无姝赶忙抿嘴:“我不该笑……嗯,后来呢?”
薛钊回神,说道:“后来啊,父母一去,我便将家中的三亩湖田佃了出去。平素入山采药,又遇到了香奴,直到八个月前才离开。”
“那你可曾想家?”
“家?”薛钊笑着随意道:“此心安处是吾乡。与我而言,我与香奴在哪里,哪里便是家。”
竹篓里的香奴双耳耸动,继而嘟囔道:“酱牛又!”
薛钊挪步过去,就见小东西嘴边吐出一圈的白沫。薛钊嫌弃地‘啧’了一声,取了帕子轻轻擦拭,责怪道:“以后看你还敢吃辣条!”
火堆旁的燕无姝怔怔地看着,心中却想着薛钊所言——此心安处是吾乡,奈何心中惴惴,不二庵回不得,天下虽大却无容身之处,自己又去哪里寻安心之处?
孤寂、委屈、迷惘,一股脑的袭上心头,丹田里忽而一股寒意蔓延全身,燕无姝咬紧牙关,脸上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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