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已破三月来,渐老逢春能几回?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
舢板搭好,船夫与车把式呼喝、牵引,两辆油壁车先落下渡口,继而是五匹马与一头走骡。
薛钊背了木箱,随在几名放松的护院身后,举目望去,但见两岸绿意渐浓。
田间地头多了些不知名的野花,蜂舞蝶闹,好不热闹。
渡口正对着的是太平门,薛钊骑上走骡,慢悠悠的随在其后。柴家虽没落了,却也是一方好强。守门的兵丁上前点头哈腰,都不曾提过城门税便放行了。
甫一入城,薛钊便听见鼓乐齐鸣。
李大洪忍不住吐槽道:“打春早就过了,旁的地方都是立春日鞭春牛,偏偏渝城要在三月鞭春牛。”
有护院便道:“前些年天冷,正月里还有积雪,天寒地冻的,哪个闲的没事鞭春牛?”
木箱的窗扉推开,香奴那毛茸茸的脑袋探出来,朝着鼓乐传来的方向张望。
她瞥见了五福宫,便想起了山下的李家瓦子,又想起了酒酿圆子。
“道士,好久没逛瓦子了。”
往返二十余日,除去薛钊,一行人等大多风尘仆仆。薛钊心知香奴又贪嘴,却也想点上一壶香茗,而后勾栏听曲。
他便策动走骡,追上李大洪:“李护院。”
“薛公子有事?”
薛钊笑着说:“好久不去瓦子,想去耍耍,这骡子请李护院牵回去。”
车帘挑开,菘蓝探出脑袋道:“小姐说薛先生莫要见外,那骡子便送给先生了。李家瓦子能存骡马,如此薛先生回来晚了也不用走回来。”
薛钊没客气,扭头笑着拱手:“谢过柴小姐,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薛钊骑着骡子先去寻那鞭春的队伍。行不多远,便见四个粗壮汉子抬着敷了泥土的竹筋纸牛,其后跟着闹哄哄的百姓。
听百姓闲言碎语,今日巴县县令借了城中校场,晚一些便在校场鞭春。
薛钊寻了个脚店,给香奴点了一份酒酿圆子,香奴吃饱喝足就不再提去瓦子游逛的事。
待时辰差不多,薛钊在脚店存了走骡,带着香奴信步到得校场,而后看了场热血沸腾的鞭春。
人山人海中,县令手持鞭子上台,一边抽打春牛,一边念念有词:“一打风调雨顺,二打地肥土暄,三打三阳开泰,四打四季平安,五打五谷丰登,六打六合同春。”
百姓轰然叫好。
县令含笑丢了鞭子,宣布开始抢春泥。
粗大的麻绳拦着,其后是一个个粗壮的汉子。得了春泥,便预示着今年有个好收成。那些粗壮的汉子极少是为自家而来,大多都是大户人家雇得青皮打行。
一声令下,麻绳落下,百多号汉子奔向高台。行至半途,前面几个汉子甩臂下腿,须臾便放倒了半数汉子。
待到了高台之上,拳来脚往,或用庄稼把式,或用相扑功夫,又放倒了一批。
最后十几人扑到春牛前,脱了外衣,包裹住一大块春泥,随即扭头就跑。
这事还没结束,早有人在此等候,顷刻间校场里便打成一团。
薛钊看得瞠目,暗忖这般厮打下来,便是不出人命也得重伤几个。
可不论是高坐的县令,还是台下百姓,偏偏一个个见怪不怪。
听临近小哥说过才知晓,原来是主家早有交代,伤了管治,还有体恤银子;若得了大块春泥,主家自然重重有赏。
一场春泥抢下来,生意最好的不是各式各样的小贩,反倒是城中的跌打大夫。
看了场热闹,薛钊兴尽而归。
从角门入了后园,先将走骡送进马厩,这才回返敬思斋。
天近黄昏,正房里却不曾点烛火。撞见书墨提了文房四宝归来,却神色严肃,也不知马世清又生了什么事。
薛钊与香奴进了东厢,打了水洗漱一番,略略歇息,杏花娘便一阵风的杀了过来。
“钊哥儿,外面好玩吗?”杏花娘因着年岁小,是以不得随行,她一直耿耿于怀:“菘蓝姐姐说扶摇寨的女子都不知羞,钊哥儿可被苗女相中了?”
“没有。”薛钊否认:“至于好不好玩,等你以后去了自己再看吧。”
杏花娘将食盒放下,嘟着嘴道:“钊哥儿,我家的大黄不见了。”
薛钊反应了下,才明白杏花娘说的是那成了精的狗子。
“怎么不见的?”
“爹娘都说不知道,就是一早起来没了踪影,算算都十来天了。钊哥儿,你说大黄还会回来吗?”
看来那狗子听了劝,刻下只怕早已遁入深山了吧?
薛钊就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大黄说不定找到更好的去处呢?”
“那它真没良心,亏我从小对它那么好。”杏花娘先是愤愤,继而忧心道:“我还是怕大黄被屠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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