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竹啸鬼神,楚铁生虬龙。
此一世薛钊在华蓥山下七里坪生活了十七年,虽极少与外界接触,却也算不得一无所知。
每月都有挑着担子收山货的货郎入山,以针头线脑来换取山民手中的山货,遇到孩童,还会说些奇闻异事。
薛钊便听闻货郎说起过,苗人极为厌恶麻阳,盖因麻阳鬼为恶之源头。
此邪神作恶多端,凡生病、火灾或出怪事,苗人便认为是其作怪,故十分痛恨。又有苗谚云:敬祖先,畏天王,怕飞山,恨麻阳。
又认为此邪神得罪不得,苗老司、苗姑、蛊女都斗不过它,故而只能厚待礼送。
秀姑口称‘麻阳鬼’,莫非方才那非妖非鬼的气息,便是麻阳鬼?
“好,告辞。”薛钊不再多言,略略拱手便退出吊脚楼。
缓步而行,肩头的香奴又要瞌睡,薛钊便低声道:“香奴,你可知那东西的来历?”
香奴含糊道:“差不多。”
“嗯?”
“白额山君曾打跑过一个过路的老鬼,那老鬼就是这般模样。”
薛钊若有所思:“不惧天罡煞气,想来这老鬼道行极深。”
香奴撇嘴道:“寻常幽魂食多了香火也不惧天罡。”
薛钊驻足,扭头道:“香奴能寻到那老鬼?我想去瞧瞧。”
“道士,你要多管闲事吗?”
“只是瞧瞧。”
香奴挪动了两下,仰起头四下嗅了嗅,扭头看向山峦道:“气味指向山上。”
薛钊便调转方向,出了寨子,朝那山峦行去。山路十八弯,有时全然无路可走,薛钊便只能默运真炁,或纵跃,或攀爬。
足足小半个时辰,穿过一片密林,薛钊停在一株粗壮的榕树前。那榕树枝叶遮天,生长的树枝好似一个个鬼爪。下方盘根错节,中间有一尺许宽树洞,内中供着一具泥塑。
泥塑前供有香炉,内中有燃尽的香烛。
榕树枝骤然扭曲抖动,好似下一刻便要朝薛钊袭来。
苍老而沙哑的声音怒道:“汉家修士,本神已警告过你,为何还来此地?”
薛钊叹息道:“阁下食多了香火,莫非真把自己当做了神明?”
“你——”
香奴自薛钊肩头跳下,慵懒地抻了个懒腰,说道:“老鬼,我记得你的味道,你就是被白额山君打跑的过路鬼。”
榕树洞内涌出浓郁至极、好似黑烟般的阴煞之气,俄尔,一具人影逐渐凝实。
一袭黑袍,身量中等,面容模糊。叹息一声,开口不再装神弄鬼,反而有些中正平和:“惭愧,老夫幽居此地一甲子,不想竟遇到了故人。”
黑影低头,看向香奴道:“巡山九郎,白额山君可还好?”
香奴泛起忧伤,说道:“山君犯了天条,被城隍阴兵打杀了。”
黑影一怔,笑道:“如此,老夫倒要谢过城隍爷,帮着老夫讨了公道。”
香奴蹲坐,好似走了神。
黑影又抬头看薛钊:“少年郎是哪家的修士?”
“无门无派。”
“来此……可是要除了老夫?”
“并无此意。”薛钊撩开衣袍,寻了块石头坐下,轻声说道:“阁下虽冒名麻阳鬼,却不曾食血食。至于私自立庙收取香火,我却是不会管的。”
“咦?少年郎不是道门中人?”
“修道又不必非得当道士。”
“原来如此,有趣有趣。老夫愈发不解,既然如此,少年郎又为何来寻老夫?”
“一则好奇,二则有事相询。”薛钊随手抄起地上一根树枝,笔走龙蛇写下一个玄甲经上的怪字:“阁下可认得此字?”
黑影俯身,继而摇头:“从未见过。”
薛钊丢了树枝,暗忖道:看来只能靠着龟甲去找寻其余龟甲了。
“阁下怎么成了这扶摇寨的麻阳鬼?”
“这倒是说来话长了……”
老鬼不记得生前事,更不记得姓甚名谁,只知成了幽魂后,便在这世间游荡。
起初还好,找寻阴煞汇聚之地,道行一点点的修。待大梁覆灭,大周取而代之,天地忽然就生了变数。这世间突然掺杂了魔炁,老鬼不敢再修行,只躲在深山虚耗岁月。
境界一跌再跌,老鬼不甘魂飞魄散,便冒险离山求活。路过华蓥山,偶然瞥见白额山君食香火而镇体内魔炁,老鬼顿觉绝处逢生。
老鬼寻白额山君问询香火妙用,白额山君却窥破老鬼虚弱,想将其收为伥鬼。
二者一场斗法,老鬼拼着境界跌落为幽魂,到底逃之夭夭。一甲子前,便流落到了这扶摇寨。
老鬼自知汉地不好厮混,城中有僧道,山中有妖鬼。偏生苗人极重鬼神,他便借苗老司、苗姑之口,收敛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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