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盆中水泼洒于庭院之中,薛钊止住笑,心念一动,继而问道:“杏花娘可吃过了?”
冬瓜子送到唇边又停下,杏花娘道:“朝食还要等等呢。”
“那你稍等。”
薛钊进到屋内,从西屋灶台旁的剩菜里捡出一条鸡腿,返身回到院墙旁递给杏花娘:“喏,请你吃鸡腿。”
杏花娘眨眨眼,顿时眉眼弯弯:“钊哥儿你真好。”
接过鸡腿,杏花娘闻了闻,顿时感叹道:“闻着就香,比巷口李嬢嬢的烧白还要香。”
话是这么说着,杏花娘连连吞咽口水,却不曾动口,许是要留到朝食分给家人后再吃。
薛钊看在眼中却不曾点破,沉吟着问道:“杏花娘可知柴家?”
“柴家?柴半城啊,渝城谁人不知!”
杏花娘絮絮叨叨说了不少,那柴家本就是渝城大户,本朝初年柴家老爷子得中二甲进士,历馆阁、州府,以吏部天官之职致仕。
三十年前,渝城半数的店铺都在柴家人手中。可惜花无百日红,自七年前柴天官病故,柴家便逐渐没落。
薛钊正要再问柴家鬼祟之事,便有女子喝道:“死妮子,再不回来就莫吃饭了!”
“来了来了!”杏花娘瘪瘪嘴:“钊哥儿,回头再说。”
丢下一句话,杏花娘圆圆的脑袋自墙头落下。
薛钊心下怅然,想着回头再去扫听一番,也好知己知彼。
回房在灶膛里生了火,将剩菜热了一番,薛钊与还在生闷气的香奴饱饱的大吃了一通。
方才吃过,门外便有人叫门。却是天香楼的小厮过来收取碗碟。薛钊暗自庆幸,还好都祭了五脏庙,不然还要忙手忙脚一番。
“道士,今日还要出门吗?”香奴蹲坐在竹椅上,眼睛迷离,肚子鼓起老高,吃撑到了。
“要出去的,”薛钊吹凉杯中热水抿了一口,说道:“昨日白道友提起一事,若事成了就有三十两银子,够用好久了。”
香奴眨眨眼,来了兴致,道:“那能买多少青城仙酿?”
薛钊神情一滞,道:“那酒一瓶就要八十两,别想了。”
“不够吗?”
“不够,”薛钊想了想,又道:“回头我教教你算术吧。”
收拾停当,薛钊穿戴齐整出了门,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回转,隔着柴门就见香奴守在门前,家中门窗紧闭。
薛钊心中纳闷,抬头张望,天上铅云不见消散,香奴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他提着新买的衣裳紧走几步,停步问道:“也没太阳,怎么不在屋中歇息?”
香奴打着哈欠道:“屋中有虫子。”
“嗯。”
“香奴喷了烟,要等上一会呢。”
原来如此。
香奴瞥见薛钊提着的衣裳,问道:“道士,你买了什么?有好吃的吗?”
薛钊晃了晃手中衣裳,说道:“只是衣裳……嗯,人靠衣裳马靠鞍嘛。”
他展开来,一件百衲衣,内里还包着一双皂色云头履。
香奴不解:“为什么要买衣裳?”
“因为……世**多先敬罗衫后敬人。好比游方道士,穿着纤尘不染、面相仙风道骨,百姓见了,总会以为是个有本事的;反之,穿得邋里邋遢,自然也就没人信其有本事。
我要上门除邪祟,总要让人相信我是个道士。”
香奴想了想,想起了华蓥山中的白额山君与白姥姥,白额山君是有了道行的老虎,白姥姥则是刺猬,二者不论道行,单只论卖相,明显白额山君更厉害。
于是她点点头:“香奴明白了。”
薛钊看了看天色,又低头探手摸索着簇新的布料,心中既欢喜又范畴。欢喜的是,他还是头次穿着这般针脚细密、料子上佳的衣服;愁的是衣裳、鞋子花去了七钱银子。
倘若此番无功而返,要不了多久他与香奴就要喝西北风了。
又等了半晌,薛钊道:“差不多了吧?”
“嗯。应该行了。”
薛钊屏息快速将门窗打开,粉色烟瘴自门窗逸散而出,半晌消散一空。
薛钊与香奴移步入内,但见满地的蚁虫,一条巴掌长的蜈蚣,一条菜花蛇,还有两只壁虎。
薛钊看得头皮发麻,赶忙拿了笤帚清扫一番,旋即才将新衣、新鞋换上。
头上束了网巾,一袭百衲衣,脚踏云头履,薛钊原地转动一圈,冲着香奴问道:“如何?”
香奴言简意赅:“好看。”
薛钊叹息道:“可惜少了一柄长剑、一匹骏马。”顿了顿,他脑子里闪过古怪念头,问道:“香奴,若是长剑与骏马只能选一样,你选什么?”
香奴不解其意,反问道:“不知道……道士选哪个?”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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