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多问什么,洗尽那双不沾阳春水的十指后,挂着笑端了热姜茶就要上楼。
小儿子俞家和看见妈妈离开,便也跌跌撞撞地跟在身后,手扶着台阶一级一级地往上挪,一个不注意,头磕到墙面,“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房间里,俞月正将东西装进背包,听见声音她立即将包塞进衣柜,而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楼梯上,苏丽膝盖微屈,一手端着白瓷碗一手想去拽扑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俞家和。
奈何穿着紧身裙动作不便,加上小孩情绪上头不配合,她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俞月抿了抿唇,朝着那边走了几步,还没等走到楼梯口,就看见专门负责带俞家和的阿姨小步从一楼跑了上来。
只见她熟练地将俞家和一把抱起,动作轻软地拍了拍背。
“抱下去吧。”苏丽皱眉,直起身,抚了抚裙上的褶皱,“看紧一点,不要再有下次。”
阿姨抱着俞家和,闻言顿了一下,刚张嘴想要解释点什么,却还是在苏丽不耐烦的神色中垂眼应了下来。
一大一小的背影离开,苏丽回过头,提起腿正要往上踏一阶时,余光忽地瞥见了俞月。
她正站在红木栏杆旁,穿了件雾霾蓝色的双拉链毛衣,柔软的乌发自然下坠垂在胸前,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瞧见少女极致美好的弧度。
苏丽冲她勾了下嘴角,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
不过硬要相比较起来,俞月的容貌其实更要有侵略性一些,哪怕是穿着这样学生气的衣服,也很难掩盖住她长相上的柔媚。
这样出众却又个人特色鲜明的长相,得益于她遗传了那位生理学父亲的桃花眼。
过去苏丽很不喜欢她这双眼睛,因为每每看见,都好像是在提醒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样的错误选择,而自己又为这错误的选择在俞家不受待见了这么多年。
好在,万事的好坏不绝对。
她盯着俞月那双微微上翘的眼尾,心想,起码现在给她送来了打翻身仗的好机会。
感应到她视线的轻扫,俞月不自然地别过眼光,眨了眨眼。
“阿姨说你是一个人从大门口走回来的?”苏丽上前,亲昵开口,“怎么不打电话让人去接呢?”
“想散步晒晒太阳。”
“家里花园也能晒呀,走这么远多累人。”苏丽走进房间,将热姜茶放到桌上,“趁热把这个喝了吧,别感冒了,我今天还特地让阿姨做了几个你最喜欢吃的菜——”
她说着,视线无意掠过书桌上的一张集体照,“你看看你高中就这么瘦,现在都没怎么变,年轻就是好啊,控制体重都比我们这种年龄的容易多了。”
苏丽感叹着,又往旁边走了两步,抬头扫视了一圈书架上放置整齐的书本,“学习也是,从没让人操过心。”
俞月站在一旁,用手碰了碰碗壁,没说话。
她的身高一直算同龄人里面比较高的,体重自然就要比别人重一点,可那时苏丽却总单揪住这一点,刻意地要阿姨给她减少饭量,还让她下了晚自习从学校跑回家。
刚到崇川上初中的那两年,她学业上一直很吃力,光一门英语就离其他同学的基础差了十万八千里,每晚上的跑步更是给她增添了不少负担。
为了抢夺时间背单词,她都是插着耳机边跑边在心里跟读课文,回到家之后,浑身便累得只剩下洗澡的力气。
就这样半年之后,她的英语突飞猛进,考了几次班级第一后,成了英语老师眼中的种子选手。
只是那少了练习时间的数学,后退得几乎次次倒挂车尾,她被数学老师当成了“女生容易偏科”的强而有力的例子。
她不服这口气,但又不好意思找苏丽要补课费去补课,便只得努力利用课间时间努力刷题。
可她的基础用题海战术,那效果简直微乎其微。
好在又沉寂了一个学期后,同守车尾的傅雪颂被妈妈送到了各种荣誉傍身的表哥家补习,俞月也就借着这个桥认识了路鸣,还从他那儿学到了不少学习方法。
而就是这些看起来并不怎么轻松的过往,今天却成了苏丽口中轻飘飘的几句话。
俞月再一次清晰的认知到,她与苏丽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鸿沟那么简单。
母女之间一直话就少,多数时间都是苏丽一个人在输出,她也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只是待久了便觉得无聊,像是在对着木头自言自语。
于是没待一会儿她就下楼离开了,只剩下俞月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书。
没有了苏丽的打扰,她也乐得自在,一直到晚饭时间她才背着包下楼。
客厅里阿姨正追着俞家和喂饭,脸上、围兜上都是饭粒,嘴巴张着经常不知道嚼,一餐下来,汤汤水水总是会洒他一身,堪比洗了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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