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白马寺的正门,皇甫珏已然是这里的常客,领着吕布轻车熟路的在寺内转悠起来。
白马寺内的和尚僧侣不少,吕布此刻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兜兜转转绕了些许时辰后,皇甫珏领着吕布来到一处殿宇之外,其规模比之前的要宏大许多,周围的气氛也随之庄严肃穆,殿前有一月台。

吕布抬头望着这殿宇的门匾,心中默念了一声:“大雄宝殿。”

殿内,中央位置处坐立着一樽高约两丈的巨大石像,左手横置于足上,右手直伸下垂,慈眉善目,却又似笑非笑。在这樽石像下方的左右两旁,还立有十数个凶神恶煞的雕塑,有的手持法器,有的怒目而视,姿态各异。

“中间这樽佛像是释伽牟尼,他是佛教的创始人,享有‘佛祖’之称。在他下方的这些石雕,左边的名为‘菩萨’,右边的名为‘金刚’,他们都是释迦牟尼的弟子,相貌丑恶,据说是为了镇压在世间作乱的凶魔恶兽。”

皇甫珏一边解说,一边跪在了面前的蒲团之上,她见吕布依旧笔挺的站在原地,伸手扯了扯吕布的衣角,没好气的说着:“愣着干什么,拜呀!”

吕布看了那佛像一眼,满不在乎的说:“我拜他作甚,我又不是和尚。再者说了,从来都只有拜天地君亲师,哪有对着一个石像又磕又拜的道理。”

皇甫珏听罢,直接将吕布拉了下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拜的神多,自有神庇佑,尤其是你们这些在边塞整天打仗的人,更要多拜拜才行。”

听完皇甫珏的这番言论,吕布是哭笑不得,拜神要是真有用的话,还要他们这些边疆卫戍的士卒作甚。但他也不好拂了皇甫珏的好意,也只好跟着跪在蒲团上,学着她的模样,朝那樽释迦牟尼佛磕了个头,起身后又给它添了三炷香。

出了大雄宝殿,皇甫珏领着吕布又把其他的殿院挨个转溜了一圈。

期间,寺内的诵经声、木鱼声和佛号声,令吕布感觉格外的轻松,就如同整个人浸泡于温和的泉水之中,宁静而又祥和。

从接引殿后的齐云塔院出来,皇甫珏在一口古井前停下了脚步。

只见她从绣囊中取出一枚铜钱,放入掌心后双手合十,满脸虔诚的念叨了起来,饶是吕布听力惊人,也只能隐约听见‘家父’‘身体’等几个字眼。

念完之后,皇甫珏便将那枚铜钱抛进了井中。

滴咚~

铜钱溅点水花,很快就沉了下去。

吕布原以为皇甫珏抛了铜钱就会离开,哪想她又摸出一枚,交到自己手中,并说了起来:“吕奉先,这是许愿井,据说很灵的,要不你也试试?”

“这就没必要了吧……”吕布面露难色。

皇甫珏可不管那么多,她又一次将铜钱递到了吕布胸前,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权当闹着玩儿,你就试试呗!”

无奈之下的吕布只好硬着头皮接过那枚铜钱,学着刚刚皇甫珏的模样,将铜钱放于掌中,双手合十的念了起来:“佑我有生之年,将鲜卑异族彻底驱逐塞外。”

‘噗嗤’一声,皇甫珏突然笑了起来,她朝着吕布轻笑道:“许下的愿望的不能让别人听见的,否则就不灵了。”

吕布面露尴尬,他哪知道这些,只好又接过一枚铜钱,在心中默念一番后,才将那枚铜钱抛进了许愿井之中。

两个时辰转眼而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的黄昏,吕布和皇甫珏迈出了白马寺的大门,准备离去。

“施主,暂且留步。”一声饱含沧桑的声音叫住了吕布二人。

回头看去,那是一位肤色稍显黝黑的打坐禅师,盘坐于大门的左侧,眉发皆白,手指间有一串核桃大的紫木珠在不停转动。

吕布转身望着这名年事已高的僧人,礼貌性的问了起来:“大师,您有何指教?”

老和尚的眼睛很小,即使睁开也只能看见一条细微的缝隙,他打量了吕布一番,摇了摇头,“指教不敢当,只是方才施主从我面前走过,令老僧感到一阵阵的心惊肉跳。为何施主年纪轻轻,却会有一身冲天的凶煞戾气。”

跟在一旁的皇甫珏主动向吕布靠了靠,半响后才纳闷儿的问了起来:“戾气?我怎么感觉不到?”

吕布回走到那老和尚的面前,蹲下身子,“我常年同鲜卑人厮杀,就算有些戾气,也不足为奇吧。”

“施主杀过很多人?”

“在我眼里,他们与牲畜无二。”

老和尚又一次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佛悯众生,所以众生皆为平等,施主今后还是少杀生的好,放下屠刀,方能立地成佛。”

“鲜卑人一日不滚出我大汉疆界,吕某手中这把屠刀,便永远不会放下。”吕布的嘴角微微勾起,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斩钉截铁。

老和尚见说服不了吕布,便又换了个话题,“施主,老僧给你讲个故事吧。”

吕布比了个请的手势,“大师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老和尚拨了拨手中的紫木珠,慈眉善目的说了起来:“曾经有一名逃犯拜问佛祖,杀一人而救众生,杀否?佛曰不可,众生即是一人,一人也是众生,这二者没有轻重之说,我不会放弃一人,也不会舍弃众生。如果没了慈悲心,佛也就不是佛了。”

见吕布听得认真,老和尚讲完又补充了一句:“施主如今与我佛有缘,何不放下尘事皈依我佛,每日诵念佛经,以除心中戾气。”

吕布脸上表情有过瞬间的愕然,显然是没想到老和尚会让他出家为僧,摇头说道:“那大师可知,北方鲜卑肆意的屠杀汉人,侵我疆界,焚我田屋?并州原本是一片祥和安宁之地,正是他们的南下,才让这片土地上染满了战火。”

老和尚从供盘里取出一个毛桃,托于手掌,放在两人之间,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吕布:“天地之间众生皆平等,就如此桃,是没有善恶之分的。冥冥之中一切自由因果,施主又何必执着于此。”

吕布听完,也不急着辩解,而是拿起那个毛桃,三下五除二就啃了个精光,然后又将那桃核放回了老和尚的手中,做出一副无赖的模样,耸了耸肩:“我只是个习武的粗人,对于吕某来讲,正如大师刚才所说,世间于我并无一人和众生之分,但有些人对我来说,尤为重要,我是如何也不会舍弃的。为了他们,别说是一人,千人万人,某亦能屠之。”

“施主,你嗔念过甚,将来恐会成魔啊!”老禅师的语气里隐隐透出些担忧。

“如果说将那些异族驱逐出境也算罪恶,那我唯有用这双手,杀出一片净土。”

吕布说完,起身牵起赤菟,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下一个无比挺拔高大的背影,被夕阳的余晖映射得很长,很长。

(说好的一万字,只做到了一半,唉,也不做其他解释了……这个锅,我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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