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不就是建一个书屋嘛,用得着撵着不放?总得研究一下吧?”袁新焕大着舌头,不满地说。
“对,刚才主任说了,是件好事儿,我们正研究,你们回去等信吧!”其中一人摆摆手,显得很不耐烦,不忘将手里的半杯啤酒一口干了。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觉得二人的突然闯入,打扰了酒兴,心里很不痛快。
“你们除了吃吃喝喝,心中还有百姓吗?”海小舟哼声道。
“多管闲事!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啊?”袁新焕鄙夷道。
“袁主任,这次找你,不谈书屋。”方朝阳冷冷道。
“也不用谈了,村委会不同意,没这么大的地方,村里的孩子也不喜欢看书,你们走吧!赶紧的!”袁新焕直接下了逐客令,又给自己倒满了啤酒。
就在这时,挨着袁新焕的中年男人,好像想起了什么,使劲捶了几下脑袋,看着方朝阳,疑惑地问道:“你,好像是,方,方朝阳法官。”
“对,就是我,这位是市检察院的海小舟检察官。”方朝阳道。
如同晴空一个霹雳,酒桌上的六个人,无比震惊,目瞪口呆的全部愣在当场。只听咣当一声,袁新焕手中的酒杯直接掉在了桌上,随即倾倒,里面的啤酒淌在了他的裤子上。
额头冒汗,酒也醒了,袁新焕连忙起身,一边擦汗,一边颤声道:“方法官,海,海检察官,我有眼不识泰山,照顾不周,对不起,请原谅。”
其余人也跟着站起来,使劲挤着笑,却显得更难看,有人还在不自觉地颤抖着,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见方朝阳和海小舟都没说话,袁新焕一拍脑门,急忙说道:“快,加凳子,重新上菜,我这脑子,都忘了大中午的,方法官和海检察官还没吃饭呢!”
“不用,我们不会吃的。袁主任,你们村的张二懒,真名叫什么,到底是什么情况?”方朝阳摆手问。
桌上的人似乎这才松了口气,袁新焕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忙说道:“那个混蛋,好吃懒做,败坏了村里的名誉,他叫张吉水,没什么亲人,靠要饭为生,疯媳妇倒是有一大堆。”
“就是,这混蛋还挺有艳福的,前后有八个媳妇。”还有人补充。
“都回村部吧,这里说话不方便,谁也不许走漏风声。”海小舟被屋内的烟味和酒味呛得直咳嗽,忍不住说。
“这,酒菜还剩这么多。”袁新焕不舍道。
“到这种程度,你还有心思吃喝,简直不知死活。”海小舟再也无法忍受,猛然抬起一脚,踢在了桌子上。
桌盖被掀翻,所有的酒菜都落在地上,发出哗啦啦一阵响。
众人再次被惊呆当场,服务员听到声音,急忙跑过来打开门,袁新焕的老脸格外难看,说道:“小赵,喝多了,你收拾一下,所有的损失,村部会赔偿的。”
方朝阳和海小舟转头就走,六人急忙跟在后面,出了门才发现,两人竟然开着一辆超跑,如果刚才看到了,也不敢这么轻视。
两人上了车,再度朝着村委会开了过去,村干部们则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有人还摔了一跤,爬起来继续跑。
片刻之后,一群人重新聚集在村主任的办公室里,袁新焕不敢坐在办公桌后方,跟其余人一道,坐在沙发上。
秘书袁园看到这一幕,大惑不解,询问是否倒茶,袁新焕阴沉着脸使劲摆手,让她赶紧回家去,以后都不用来上班了。
“诸位,张吉水不停带患有精神障碍的女人回来,与其发生关系,并且生下孩子,你们都知情吧?”方朝阳问。
“方法官,这是他的个人行为,我们也不好干涉,村里为了不让他出去乱跑,低保照发,可是管不住啊!”袁新焕辩解。
“他那个人,死猪不怕开水烫,而且还很坏,谁对他不满,就带着疯媳妇闹事儿。我们也怕,精神病打死人,可以不偿命的,平时也叮嘱大家都绕道走。”说话的是村里的于会计,曾经也是受害者。
“就是,那个破砖窑里,经常传出那种声音来,百姓们很有怨言的。”又一人说道。
“他的所谓妻子和孩子死亡,你们都不过问吗?”方朝阳冷声问。
“那些女人都是疯子,抓什么都吃,也不讲卫生,病死很正常,孩子都是智障,生出来就有病,胎里带的,活不长。”袁新焕道。
“你们还是没有过问,火化政策实行这么多年,怎么就由着他进行土葬?”方朝阳又问。
众人都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张吉水生活在村子边上,脱离他们的视线,一群光知道喝酒打牌的村干部,也无暇关注一个总带疯子回来的异类。
“我觉得啊,那些疯女人流落在外,早晚也会死。张吉水收留她们,也不算错误,可能就是有点没照顾好。”于会计小声嘀咕。
其余人听到后,也点头附和,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只要张吉水不进村搞破坏,由着他去折腾。
直到此刻,这些人依然没有认识到错误,不能简单归结为不懂法,也是行政上的不作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脑子里只有狭隘的私利。
“你们就不想想,那些女人会不会是被张吉水害死的,还有那些孩子,是不是还有气息,就被埋葬了。”海小舟说道。
“海检察官,村里的事情也挺多的,再说,那也是张吉水的家人,虎毒不食子,他不会那么做的。”袁新焕道。
“你怎么能确定?全靠自己的猜测吗?有司法机关的检验报告吗?”海小舟逼问。
“好吧,我承认,在张吉水的问题上,我疏于管理,会向上级打报告,请求处分。”袁新焕很不情愿地说道。
“直到现在,你们还不明白,张吉水涉嫌严重犯罪,然而,村里这么多人,也包括你们,竟然都对此视而不见。”方朝阳气愤道。
“他只有小学文化,懂什么法律。”袁新焕摆手道。
“不懂法,难道就可以犯法吗?”
“方法官,我还真就不明白了,张吉水到底犯了什么法?他不偷不抢,收留疯女人,是私人行为,也不给村里添麻烦,自食其力,只是乞讨的做法,有些不妥当,但也劝不住。”袁新焕失去了耐心,不由哼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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