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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口堡里,到处张灯结彩,对于河口堡治下的百姓们来说,这个冬天是他们有生以来过得最富足的日子。

今年神木府谷二县雨水还算充足,所以倒没有像邻近几个县那般粮食歉收,而河口堡这里除了有大坝调节水力,又挖了许多人工湖蓄水,往年的春汛夏汛反倒是成了好事。

到了秋天收割的时候,所有的农田俱是大丰收,用上了猪粪、禽畜堆肥,这亩产比起别的地方精耕细作的水浇田,尚且都高出一两成来。

秋收的时候,那些属于高进名下,但是却分给流民和逃户们耕种的田地里,这些成了良民的百姓全家都跪在田地喊着高进的名字谢恩。

缴了三成粮食,剩下的粮食便全是自家的,再没有其他任何苛捐杂税,这足以叫每户人家高兴坏了,随后当木兰派着手下的女兵和少年队下乡购粮的时候,在留出了足够自家吃上整年的粮食后,大家都把手上的粮食卖给了河口堡。

在高进领兵归来前,木兰也是难得大方回,按着市价收粮,同时又把河口堡里诸多货物价格调低了些,叫河口堡治下的百姓们在这个冬天都能换上身新衣服,吃上肉。

“大娘子真是慈悲,要是俺们草原上也有老爷和大娘子这般的主子就好了。”

河口堡的城墙上,依然腰围三尺的麻朵瓮声瓮气地说道,跟了木兰后,这个蒙古妇人整日里和英娘她们舞刀弄枪,打熬力气,到如今连她的丈夫,已然成了名夜不收的赵龙都打不过她。

秋收过后,河口堡里因为大兵都被高进调走,曾有几伙胆大包天的马贼流寇想过来抢一把,可这帮人还没到河口堡,就先被河口堡附近急递铺的铺丁们发现,报信报到河口堡。

等这些贼人刚靠近,就被生了娃后休养了两个多月,正嫌没力气使的木兰领着麻朵这些娘子军直接把这些马贼流寇杀了个片甲不流,只留下那些刚被裹挟的小贼做了河口堡里的苦力去劳改。

经过这回事后,木兰便让麻朵她们下乡组织男女乡勇在冬日农闲练武演兵,整个河口堡简直化作了一座大兵营,各个新起的村落里的白场空地上,每日都是喊杀声不停。

那些从草原上和古北寨先回来的商人们赶着车队听着这等喊杀声,看到河口堡那水泥大路旁用木桩悬着示众的贼人脑袋,不但不害怕,反倒是心中欢喜,这些年陕西地面上那贼人可是越来越多,出了县城那乡野地方上就是没王法的地方,也就是河口堡这里是他们见过最安全也最有规矩的地方。

“先前我记得那算命的吴瞎子说什么天下要乱,要不咱们把家业都落到这河口堡来。”

“你就做梦吧,如今河口堡里哪还有外人落户的余地,不过我听说这神木堡都是高爷治下,其他地方咱们倒是还有些机会。”

商人里,那些家小业小的商人们都是动了举家迁移的心思,虽说这年头故土难离,可那还不是换了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怕被欺负,甚至被夺了家产么,可是河口堡这里的规矩比王法还严,比那府城还要太平,更别说他们还都是靠着高爷在草原上赚大了。

……

道路上扮做去河口堡收猪的屠户,听着那些商人们毫不避讳的议论声,陆文昭心中感慨,他眼下倒不是奉命来河口堡查探,而是纯粹出于好奇心才亲自过来的。

摩天岭上一别,陆文昭如今已是陕西锦衣卫千户所的副千户,只是他那位新上司比起原先那位更加不堪,这回骆驼城里的小杜总兵出塞大杀四方,连破河套诸部,取了切尽部、摆言太部的贼酋首级,夺了两部的苏鲁锭,更是带回了四千多颗鞑子首级。

整座骆驼城都被吓得不轻,那些向来桀骜跋扈的将门如今在那位小杜总兵面前都是哈腰点头恭顺得不得了,一个个腆着脸皮往总兵府上去说项,只为凑些功劳。

这么大的胜仗,虽然是大好事,可是陆文昭如何不清楚这其中必有猫腻,按着总兵府事后的行文,是切尽纠集各部犯边,烽烟从河口堡一路燃到神木堡后向骆驼城求援,接着就是小杜总部领总兵府三千家丁直接往神木堡去,汇合神木堡两千营兵,合共五千大军出塞,然后便再没有半点消息。

等再有消息时,便是这等骇人听闻的大胜,那四千颗鞑子首级就堆在骆驼城外,留驻骆驼城的巡边御史和西安府来的兵部小吏清点了那些首级后,整个陕西官场就没一个人跳出来怀疑这场大胜。

就连他那个新上司,就因为那位小杜总兵那句锦衣卫侦查鞑子大兵动向才使他得竞全功后,便直接拿着这位小杜总兵向朝廷请功的公文照猫画虎抄抄改改写了份送往京师。

整个陕西上下,就没人关心这场胜仗是怎么打出来的,虽说那位小杜总兵的公文里也有提到过麾下战将神木堡千户高进斩将夺旗,可毫无疑问在这场大胜里并不算太显眼。

而随后延绥镇治下的仓库忽地有了大规模的调拨,尽管那位小杜总兵花了不少心思遮掩,可却瞒不过他们锦衣卫,陆文昭本想顺着这条线索查访下,可是却被那位新上司给直接按住了,甚至言语里隐晦地暗示他这是锦衣卫都沾染不得的事情。

陆文昭能当到这个副千户,也不是那种鲁莽之辈,他当即偃旗息鼓,随后便称病告假,自己暗中查起了这件事情,他倒不是要去捅什么窟窿,只是想知道真相如何。

可让他疑惑和奇怪的是,那些仓库里的军械粮草虽然被腾空,而且借着这场大胜,将所有的亏空都填平了,但是那些军械粮草却是就储藏在离仓库不远的地方,并没有像他想得那样送到河口堡。

于是他最后便只带了两个信得过的心腹,扮做了来河口堡收猪的屠户,想要看看这河口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结果倒是从那些商人口中听到了许多有趣的故事。

这场胜仗就是高进这个神木堡千户打的,小杜总兵带兵出塞,或许只是转了圈做做样子罢了。

就在陆文昭想着心事的时候,前方忽地有人拦下了他,抬头看去只见是张熟悉的脸孔。

“下官见过副千户。”

沙砾明从马上下来拱手道,他如今是锦衣卫百户,不过陆文昭这个副千户没有跟脚,他也只是面上客气罢了,这回高爷拱手让出这般大胜,他父亲也是得了偌大好处,可是仔细吩咐过他盯着锦衣卫里那些想搞事的家伙。

“你怎么来了?”

陆文昭皱了皱眉,他和沙砾明也是有交情的,不过自打秦王谋逆案后,这沙砾明的父亲做了神木卫同知后,人就有些飘了。

“是韩大人让我来的,今后这河口堡自有咱们锦衣卫的人看着,倒是不劳副千户大驾。”

“你要常驻河口堡?”

“副千户错了,今后常驻这河口堡的是单英单百户。”

沙砾明说话间,他后面跟着的斗笠客却是摘了斗笠,赫然正是陆文昭曾经打过交道的单英。

“下官见过副千户。”

单英朝陆文昭笑道,这回老爷送出去这等大功,锦衣卫陕西千户所也得了偌大的好处,给他换个锦衣卫百户也是应有之理。

“你应该知道,咱们锦衣卫收人,可是要家世清白。”

“陆大人,在下河口堡单英,可不是那单家寨附逆的单英。”

陆文昭闻言苦笑,接着自语道,“这倒也是,你既然能做这个百户,想来身份履历什么的都没问题?”

“陆大人,我家老爷刚回来,正在家里备了酒菜,您远道而来,不如去坐坐。”

单英瞧着陆文昭道,他这趟带来的可还有他训练的十来个好手,这陆文昭要是不识相,他们河口堡有的是地方埋人。

沙砾明同样盯着陆文昭,他是巴不得陆文昭去死,这么场大胜搭进去个锦衣卫副千户也说得通,因公受伤回转西安府后伤重不治,到时候韩大人升官去京师,他说不定有机会补上这个千户的缺。

“前头带路。”

陆文昭扯了嘴上胡子,不再伪装下去,丢了随行的车辆,只解了马匹和单英他们同行,却是叫沙砾明失望不已。

“单百户,既然你接了陆大人,那我就不前去叨唠高爷了。”

沙砾明径直告辞,这场大胜,整个陕西震动,大同那边听说可是有人想使绊子,他们锦衣卫也是忙得很,哪像陆文昭这厮,正事不干,专门找自己人的麻烦。

“沙兄但去就是。”

待沙砾明离开,陆文昭方自朝身边的单英问道,“陆某做的事情,是不是早就露馅了。”

“陆副千户,您真以为韩千户是个无能之辈,不会防着你么,要不是我家老爷和大公子提过嘴你陆文昭是个人才,你觉得你能活着来咱们河口堡?”

单英的话让陆文昭愕然无语,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小觑了天下人,额头上不由沁出了冷汗。

到了高家后院时,陆文昭仍旧有些浑浑噩噩,实在是单英话里透出的信息太多,他没想到居然是高进保了他的性命。

“陆兄,这里坐。”

石桌上是烧着炭火的紫铜火锅,那坐人的石墩上铺着毡毯,四周还摆着几只煤炉,倒是将小院里烘得一片暖意,偶尔有冷风吹过,倒也快意舒服。

高进招呼着陆文昭坐下,陆文昭的底细单英早就打听过明白,朝中没有跟脚,身家清白,为人清高但是重恩义。

“陆文昭谢过高爷救命之恩。”

陆文昭朝高进行了大礼,他这时候已经想得明白,在小杜总兵那场大胜背后所代表的利益前,他一个锦衣卫副千户算个屁,他那位新上司要弄死他,真跟碾死个蝼蚁没什么区别。

坐下后,高进也不急着和陆文昭谈心,只是为他介绍着火锅的吃法,然后又是好肉又是好酒地劝着,直到酒过三巡,两人微醺时,他方自顾自地说起这场大战的来龙去脉,没有半点隐藏,只听得本已有了醉意的陆文昭汗流浃背,额头直冒冷汗。

“陆兄,你以为我所作所为,如何?”

当说完自己在草原上立了朔方部,又驯服吉能三部,坐等土默特部内乱,图谋河套之事后,高进举着酒杯,看向陆文昭问道。

“陆文昭今后愿为高爷效死。”

陆文昭一个轱辘,拜伏在地道,他见识过河口堡的富庶和百姓的安居乐业,更何况自己的性命也是这位高爷救的,于情于理都合该把命卖给这个高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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