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延禧宫中气氛低迷,伺候谢琳的宫女嬷嬷垂首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让本就处于暴怒中的主子更加疯狂。
谢琳挥手将桌案上的茶盏扫落在地,似乎还不解气,又一脸扭曲的将插花的美人瓶和香炉全部扫落,美人瓶应声碎裂,香炉滚在铺设着绒毯的地上火星四溅,发出沉闷的声响。

“罗魏这个贱人!死了也不消停!”谢琳心思起伏不定,罗魏的陵寝荒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姜衍留京之后就出事了?

眼下能对守陵官署动手的人除了姜衍谢琳不作他想,原本死几个人并不值当什么,守陵官署的人虽然得她授意,却并不是她的心腹之人,但姜衍敢如此挑衅她却是不行,莫说区区一个姜衍,就是罗魏在世,也没胆子与她公然对峙!

谢琳凭借美貌和手段征服姜白岩,二十几年过得来顺风顺水,早已忘了被人轻视嘲讽的滋味,此次守陵官署一夜之间尽数被杀,无异于给了谢琳一个响亮的耳光,将谢琳掩藏在光鲜亮丽外表之下、既卑微又丑陋恶毒的嘴脸全都激发出来了。

宫女们乍然听闻这话心中纷纷巨震,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或者是干脆地上能有个缝隙她们能钻进去才好。这位主子的与先皇后的纠葛她们多少有所耳闻,虽没人敢在明面上非议,但心里却都明白,此番听了这话,她们只怕小命不保!有那胆小些的宫女不禁身体无法遏制的颤抖起来。

乔嬷嬷伺侯谢琳多年,谢琳尚在闺中时就陪在身边,多年未见谢琳如此失态,乔嬷嬷也是惊得不轻,一面挥手让殿内的小宫女全部退下,又一面忧心忡忡的上前安抚谢琳,“娘娘,您何苦跟他置气?定国侯府如今已然败落,那位也死了多年,就凭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完全不足以与您和陛下抗衡,您要捏死他轻而易举,又何必着急上火气坏了身子?为了那么个不足为道的小孽种,不值当啊!”

谢琳深吸一口气坐下,朝乔嬷嬷投去锐利的一瞥,冷声道:“合着哀家还不如你一个奴才看得明白?”

乔嬷嬷吓得噗通一声跪下,心中狂跳,忙磕头分辨道:“娘娘赎罪,是老奴僭越了,老奴是娘娘的奴才,即便能明白几分事理,那也是娘娘您调教有方,还请娘娘赎罪!”

谢琳撑着额角皱眉不语,既不让乔嬷嬷起身也没有继续斥责,半晌后幽幽低语道:“你说得对,是哀家气糊涂了。”

当年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罗魏,如今又何需忌惮一个空有身份没有实权的王爷?罗魏是出身将门的天之骄女,彼时还有定国侯府为她撑腰尚且不敌自己,而他姜衍有什么?他什么也没有!

“你说得对…”谢琳再次低语,神色间有些忽悲忽喜,她早就不是当年的她,当年的谢编修如今已经成了谢太傅,记在嫡母名下需要时刻讨好夫人小姐的商户庶女所出的庶女如今已是无上尊荣的太后娘娘,曾经需要时刻仰人鼻息而活的谢家大小姐早就没了,有的只是启泰国尊贵无比的太后娘娘谢琳!她又何需去忌惮谁!

“你起来吧。”谢琳摆了摆手,神色间平静下来。

乔嬷嬷见状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捧过一杯茶回到谢琳身边,又小心翼翼的将茶递给谢琳,老脸上满怀欣慰道:“娘娘能这么想就对了,都说打老鼠怕伤了玉瓶,娘娘身份尊贵,又岂是那等子贱人能比的,您犯不着跟他们生气,看不惯直接打杀了便是。”

谢琳轻笑一声,轻啜着茶水,又恢复仪态雍容的模样,只她发钗散乱的模样实在没什么美感,“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这老货啰嗦,让她们进来收拾了吧,今儿阿意可是要进宫?”

“正是,老奴还以为您忘了呢,谢大小姐今儿可是专程来陪娘娘赏菊的!”乔嬷嬷手脚麻利的给谢琳理了理发鬓,又戴上一支九尾凤簪,笑着赞道:“娘娘可真是美人儿,比起二十年前也不差什么!”

谢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只见铜镜中的妇人雍容华贵,面庞白皙明艳动人,当真是风韵楚楚。谢琳被捧得心中舒坦,娇嗔的斜睨了乔嬷嬷一眼道:“就你话多,四十岁的老娘能和二八年华的姑娘比吗?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哀家为老不尊?”

乔嬷嬷见谢琳情绪恢复如常,心中放下心来,又跟着打趣了两句,才颠颠儿的伺候着谢琳往御花园而去。

延禧宫这边谢琳发了好一顿脾气,姜泽早朝后回到御书房,暗卫送上的消息也同样让他震惊。

“你是说负责给先皇后守陵的人都被杀了?”姜泽怔愣一刻,鹰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死几个守陵人倒没什么,但死的都是给罗魏守陵的人,还是母后一手安排,这可就重要了。

姜泽在三岁之前与罗魏曾有过一段接触,彼时罗魏刚与圣元帝成亲,谢琳和罗魏之间的矛盾还没爆发出来,在姜泽模糊不清的儿时记忆中,罗魏对他很好,这份好即便是后来罗魏与谢琳决裂有所改变,罗魏也顶多是对他疏离,却并不曾对他出手。

男人的审美本就与女子不同,罗魏死的时候,姜泽已经是个少年,在姜泽眼中,罗魏是个美丽温柔的女子,美人在骨不在皮,罗魏的美丽温柔是镌刻在骨子里的,至少他那如今依然妩媚娇艳的母后就多又不及。

是以姜泽对罗魏没什么恨意,也没有恶感,甚至每每想起小时候的事,偶尔还会生出那么几分愧疚。当初在对罗魏出手一事上,姜泽也曾与谢琳起过分歧,按姜泽的意思,只要把姜衍除掉也就可以了,毕竟罗魏不得圣宠,只要姜衍死了,罗魏又无法生育,自己的地位和谢琳的名声皆可保全。但谢琳并不这么认为,姜泽根本就劝阻不了,或者说是谢琳的强势让他根本就无法反抗之心。

及至后来针对罗魏陵寝一事,姜泽虽然也不赞同,但却再也不敢跟谢琳提及。

莫子冲单膝跪在地上,抱拳点点头,面色也不好看,有些沉闷道:“回陛下,确实如此。”

这事儿本就在他职责范围内,昨夜明明安排了六个暗卫盯着睿王府,期间不但被耍了一通,今日一早还守陵官署出了事!陛下与太后都不是好相与之辈,这是天要亡他!

“可查到是谁做的?老三?”姜泽皱眉,死的全是负责罗魏陵寝的人,目标太过明确,姜泽用自脚趾头想,也清楚对方这是在挑衅,能为罗魏做到这份上的,除了姜衍不作他想,可姜衍真有这么大胆子,一入朝就开始蹦达?

“陛下,出手之人手法干净利落,现场没有丝毫线索,这些人死状极其可怖,属下暂时还未查到消息,不过,昨夜负责睿王府的暗卫全都被困在迷踪林里,近卯时才出来。”

被杀的二十一人,面带微笑极其诡异的死于睡梦之中,头颅和四肢躯干分成了四堆,头颅一堆,手臂一堆,躯干双腿各一堆,分别摆在了官衙的四个方位,头颅正冲着皇城方向。这人不仅狠辣嗜杀,还很变态,想到守陵官署残肢断臂血流成河的场景,莫子冲不禁脸色更加难看。

姜泽没有说话,莫子冲感受着大殿内阴沉沉的气压,略作踌躇后补充道:“陛下,这些人死后头颅摆在一起,正朝着皇城。”至于这些人死后面带微笑的话,莫子冲自动略过,下手之人如此作为分明就是挑衅和嘲笑,而陛下脾性阴晴不定,最忌讳的就是被人看低嘲笑,他若是说了,陛下盛怒之下大概会拿他的小命来泄愤。

“冲着皇城?你不如说是冲着朕!”姜泽霎时面色铁青,一拳砸在龙案上,脸上阴沉沉得似乎能拧出水来,“给朕查!彻查!查出来挫骨扬灰!”

“是,陛下!”莫子冲躬身应下,神情不敢有丝毫懈怠。

姜泽压着怒火,又阴测测问:“老三府外的迷踪阵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之前没听说过?”

莫子冲神色紧绷,这也是他的耻辱,他在暗卫统领的位置上也有七八年了,上京城内的大小事,他不说是事无巨细尽数知晓,但八九不离十,没曾想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能出这样的纰漏。

“属下无能!睿王府外设了迷踪阵,属下也是昨夜才发现的,之前派去的人都能轻松进府,唯独这次……”莫子冲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没能进入睿王府内!”

“混账!一群饭桶,朕要你们何用!区区一个睿王府都进不得!你去给朕查清楚了,查不清楚你这个暗卫统领就换人来做!”

之前能轻松进入,昨日就不能进了,想也是因为自己下旨让姜衍留京之后姜衍才启动的迷踪阵,姜衍这是在戏耍自己玩吗?他这是因为自己留他在京要决意反抗了?姜衍果然是在紫芝山学了一身本事…心中的猜测终于成为现实,姜泽不由得怒火中烧,猛地抓起龙案上的白玉笔筒就朝着莫子冲砸了过去,下手之狠毫不留情。

羊脂白玉质地坚硬,莫子冲不敢闪躲,笔筒直接砸到他额角上,一缕鲜血顺着额角滑下,莫子冲身体不由得晃了晃,又迅速稳住,双膝跪地闷声道:“属下领命!”

“滚!”姜泽气得不行,爆喝一声迈腿就往御书房外走。

桂荣见状忙战战兢兢跟上,路过莫子冲时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拖着尖细的嗓音怜悯道:“哎哟,我的莫统领,快快起来吧!正事要紧,杂家这就不奉陪了!”说罢,迈着小碎步颠颠儿的追着姜泽去了。

姜泽跨出御书房后急匆匆的就要往延禧宫而去,心想此事若不是谢琳一意孤行非要拿个死人撒气,又怎么会引来姜衍的报复!所以说女人就是女人,谢琳虽然手段无数,却也不是次次都对的,看不到大局,手段再多也枉然。

但转念又想谢琳应该也收到了消息,此时说不定正大发雷霆,自己去了少不得还要陪笑安抚,姜泽又顿住步子,转身往皇后的坤宁宫而去。

此事正是宫妃请安的时间,因着谢大小姐进宫,谢琳拒了众妃嫔请安,坤宁宫中此时正欢声笑语,莺莺燕燕扎堆。

皇后曹芳华年方二十一,生得一张鹅蛋脸柳叶眉,眸若秋水,着一身大红色凤穿牡丹华服,云鬓高耸仪态优雅的端坐在凤椅上,此时她菱唇微弯,神态悠然,脸上挂着一抹舒心的笑,被正一众来请安的妃嫔曲意奉承着。

听得陛下前来,众妃嫔神色激动,忙各自检查自己的衣着容妆,抿唇的抿唇,撩发的撩发,整理衣裙的整理衣裙,待看得姜泽龙行虎步的进门,有几人更是娇颜陀红,羞答答的躬身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圣元帝大行后按制守孝三月,姜泽久不踏足后宫,如今刚刚解禁,旷日许久的后妃们早就按耐不住了,心中的小算盘打地噼里啪啦作响,陛下如今还没有嫡子,若是谁能抢先一步生下皇长子,母凭子贵,那这提升位分的事儿还不手到擒来,即便是皇后娘家后台硬,生不出儿子还不是枉然?后宫之中不独看重出身,还得看能不能生出儿子。

姜泽也不理会众妃,黑着脸往主位上站着的曹芳华走去。

曹芳华面上带笑,见姜泽脸色不好,忙上前施礼,柔声细语道:“陛下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今儿可是不忙?臣妾刚吩咐御膳房做了陛下最爱吃的香酥鸭,准备午膳时给您送过去呢!”

“怎么?朕还不能来了?你们倒是高兴!”姜泽没好气的一甩衣袖,沉着脸挥手赶人,“都给朕退下去。”

妃嫔们被吓了一跳,曹芳华面上也是一惊,但她与姜泽成婚多年,对姜泽知之甚深,闻言笑容不由更加温软几分,一面安抚姜泽,一面朝身后的妃嫔们摆手。

众妃嫔见此心中无不失望,但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触姜泽的霉头,闻言忙垂下头来施礼,绞着小手绢面面相觑的退了出去。

姜泽见人退下,黑着脸抓住曹芳华的手就往内室拖,曹芳华被拖得踉跄,眼中利光一闪而逝,又连声呼痛道:“陛下,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没什么,朕腹内邪火,不想吃香酥鸭,只想吃你!”姜泽脚步不停,三两步行至内室,甩手将曹芳华扔到铺设着遍绣牡丹的银红雕漆大床上,猛地翻身附了上去,动作之快,直摔得曹芳华疼出一身冷汗。

曹芳华的贴身宫女映梅和掌事张嬷嬷对这番变故习以为常,听得事室内传来皇后的痛呼声和衣物撕裂声,对视一眼皱了皱眉,挥手将几个二等宫女遣了出去。

几乎几名宫女才出门,内室便传出女子的惊呼,紧接着响起男人高高低低的粗喘和女子的闷哼声,伴随着玉枕落地的的声音,不时传出几声微微颤抖的女音,“陛,陛下,轻点儿,轻点儿!”

姜泽心中怒火翻腾,之前谢琳插手皇陵之事本就让他不虞,再加上子嗣的事又被谢琳狠狠戳了痛脚,如今姜衍更是不受掌控还蓄意挑衅,这使得姜泽又是憋屈又是羞愤,心中火气压都压不下去,气息浑浊的埋首在曹芳华颈间,姜泽双目赤红,几乎咬牙切齿的道:“轻点儿?轻点儿怎么能让皇后生出嫡子!”

说罢也不等曹芳华出声,姜泽再次狠狠动作起来,曹芳华皱了皱眉,强忍着不适合噤声,又兀自将头偏向一边。

小半个时辰后,姜泽神清气爽的从内室出来,早前的阴霾一扫而空,俊脸上犹带着餍足后的红晕,见张嬷嬷和映梅守在门口,姜泽轻咳一声吩咐道:“去伺候你们主子吧!”

张嬷嬷和映梅躬身行礼,低着头恭敬道:“是!陛下!”

姜泽嗯了一声,大步迈出坤宁宫,桂荣守在门口,身后还跟了两个小太监,抬眼看姜泽神色已经缓和,忙笑着迎了上前去,“陛下!”

姜泽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勾唇笑道:“走吧,回御书房。”

张嬷嬷进屋的时候,曹芳华已经坐起身,一身的狼狈和青紫被锦缎包裹其中,额前几缕碎发湿哒哒的紧贴在面颊上,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汗水,张嬷嬷只看了一眼便赶紧垂下头来。

“娘娘。”张嬷嬷苦涩的张了张嘴,声音低沉得几不可闻,陛下的性情向来如此,她就是心疼主子也没办法。

“去准备热水,本宫要沐浴。”曹芳华拢了拢身上的锦缎,面色平静的挥挥手,张嬷嬷是她从鹿城带来的人,不用看她也知道张嬷嬷在想什么,但姜泽又不是第一次如此行事,她就是再伤心再难过又能如何?还不如及时行乐,权当被疯狗咬了一口也就罢了,想到这曹芳华又皱了皱眉,吩咐张嬷嬷道:“把那道香酥鸭给本宫拿去喂狗。”

张嬷嬷点点头,心中叹息,上前几步将曹芳华扶到梳妆台前坐下,细心的帮她整理满头乌丝,又勉强笑道:“映梅已经准备了,娘娘沐浴后好好歇息一番。”

曹芳华淡淡嗯了一声便垂眸不语,张嬷嬷无奈,她也想好好安慰主子一番,却碍于身份不好多说,毕竟主仆有别,主子都没发话,她若是擅自提及,无疑是往主子心口上捅刀子,且这皇宫如今是谢太后的天下,凡事总要谨慎些,以免隔墙有耳。

片刻后,陆续有宫人抬着热水进来,等人全部退下,张嬷嬷扶着曹芳华进盥洗室,映梅拿着换洗衣物进来,搁置好又上前在曹芳华耳边低语了几句。

曹芳华闻言轻哼一声,唇角划过起一抹嘲讽,“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呢,却原来是为了这桩。杀得好,不杀不足以让她知道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果然是有其母就有其……”

“娘娘!”张嬷嬷见曹芳华越说越过火,忙出言制止,低声道:“娘娘,嬷嬷知道您心里苦,可陛下毕竟是您的夫君。且不管那位对您如何,陛下心里还是有您的。”

“嬷嬷您这是在逗趣儿?”曹芳华往浴桶边缘靠了靠,拔高声音懒洋洋的看向张嬷嬷,目光中难掩自嘲,却又神色傲然道:“本宫与他成婚七载,他是什么样的人,本宫这个枕边人还不清楚?但凡本宫在他心里点地位,他又何至于像对待不入流的贱籍女子一般对待本宫?”

张嬷嬷哑然,欲言又止说不出话来,她想说大多数男人都是这副德行,早年她男人是军中的伙夫,她便也在军中帮厨,她见过的下流胚子多了去了,陛下身份再高,可那也是男人,本质上没差的,忍忍也就过去了,虽然现在很是难熬,她见了也不落忍,但等以后怀了龙种有了依仗自然会不一样,可陛下和她家主子身份尊贵,又怎好与不入流的贩夫走卒相提并论?

映梅与曹芳华一起长大,比张嬷嬷更加了解曹芳华,说话也随意一些,闻言极不赞同的看了一眼张嬷嬷,一面帮曹芳华按捏身体,一面皱着眉轻声道:“嬷嬷,咱们就别自欺欺人了,娘娘虽是女子,可性情豁达又通透,陛下是什么样的人还有比娘娘更清楚的吗?咱们与其在这儿自欺欺人还不如认清现实,既然陛下心中没有咱们娘娘,娘娘便也不用将陛下放在心上,如此也就不用伤心了。”

曹芳华闻言冁然一笑,捏了捏映梅的脸颊道:“小映梅说的是,嬷嬷你着相了。本宫自嫁进皇家就没想过能过上平静安康的日子,如今的情形已是最好,有父亲庇护,本宫至少性命无忧。”

曹芳华说着垂下眸子,唇边的笑意也愈加灿烂,她是个明白人,若是没有父亲手中的权势做支撑,自己膝下无子,这皇后之位只怕是早就退位让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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