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柚的所作所为可不就是小人嘴脸么?将军府能有如今的声望,一部分是她祖父那一辈累积的,但人走茶凉,再多的功勋名望人死如灯灭;现今的一切,可都是她老爹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拿命搏来的。
二房的人在上京城中高床软枕吃香喝辣,锦衣华服加身;她爹孤身一人在外沙场征战,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也就罢了,估计战争打响的时候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还随时随地有丢命的危险!
可这些人享受着她爹用血汗换来的荣耀和地位,踩着她爹的肩膀上位,关键时候不能善待她和蔚栩也就罢了,还狠命下绊子用脚踩算个什么球!何况她爹现在只是失踪,还没死呢!就算是死了,也轮不到蔚柚一个二房子女来指着她鼻子骂!
蔚蓝怒了,蔚柚选在暮雪斋门口跟自己过不去,无论是出自她的本心,还是得了孔氏授意,既然敢招惹自己,这顿打她就挨得不冤。
“簌月,停下吧。”蔚蓝朝张嬷嬷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小树不修不直溜,嬷嬷还是如实转告二婶和孙姨娘吧。我娘慈爱,生前就对晚辈宽容,死后地下有知,想必也不会怪罪二妹妹不敬着她。可这先帝大行还不到半年,二妹妹就穿红戴绿,不对,是穿绿戴红,这着实不好。”
“再有,我爹现在只是失踪,连皇帝陛下都还没说我爹死了,怎么二妹妹就知道我爹死了?难道二妹妹比陛下的消息还灵通?哦,不对,二妹妹一个闺中女孩儿哪里会知道这些,难道是二叔知道?看来二叔也是厉害了,比咱们的皇帝陛下还耳聪目敏。”
蔚蓝笑眯眯说完,一脸我二叔好厉害,比皇帝还厉害,我很骄傲我自豪的表情。
张嬷嬷瞠目结舌,平时也没见大小姐这么能说会道啊!这不是暗指二爷背地里比皇上还手眼通天吗?可人家说你爹死了你高兴个什么劲……
不等张嬷嬷分说,蔚蓝又道:“还有,二妹妹对我无礼,一出口就说我是丧门星,这知情的人会说二妹妹年龄小,一介小儿口无遮拦没什么;可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大房如今没了顶梁柱,任由二房一介庶女任意欺凌呢!张嬷嬷,你说是不是?”
张嬷嬷额上冒出一层冷汗,蔚蓝说的每一点,说出去都可以让蔚柚的和整个二房万劫不复!不孝婶母没什么,传出去顶多名声败坏些,可不敬先帝就是大罪过了,先帝驾崩国孝要足足一年!
还有,二爷若是比皇帝还手眼通天那是个什么概念?张嬷嬷虽是内宅仆妇也知道些,你都比皇帝还厉害了,皇帝还容得下你?再加上任由二房的庶女欺凌亲侄女亲侄儿的名声,二爷和夫人还能走出去见人吗?二房还能存在吗?
“大小姐息怒,是二小姐口无遮拦了!奴婢一定禀给夫人,给大小姐个交代!”张嬷嬷规规矩矩的跟蔚蓝行了个礼,心里暗恨蔚柚带累了自己。
孔氏把她拨到蔚柚身边,不过是为了让她盯着孙姨娘和蔚柚的动静,其它琐事她一概不大管的,再加上府里有重孝,一般讲究点的人家都不会上门叨扰,她也就没怎么在意。却不曾想就这么打了个盹儿,蔚柚就能惹出这一大堆麻烦!这气夫人若是找不到地方撒,还不得怪自己失职!
蔚蓝点点头,挑眉看向蔚柚,这打也打了,气也撒了,差不多够本了。
蔚柚哭得整张脸都花了,死死咬住下唇不吭声,见蔚蓝看过来赶忙低下头,她这会是真的怕了,她虽然想讨好孔氏顺便打压大房,奚落蔚蓝,但她还不想毁容,她现在整张脸火辣辣的疼。
更何况刚才蔚蓝说了什么,她虽然不太懂,但看张嬷嬷的神色,似乎是很严重!可张嬷嬷这狗奴才说如要实禀给嫡母,让嫡母严惩自己?凭什么!一个奴才也敢做自己的主!就算自己要被罚那也轮不到她来拿捏!
蔚柚眼中恨意连连,不但恨蔚蓝,连张嬷嬷也一道恨上了。
暮雪斋内,孔氏嘴角噙着笑,神态悠闲的靠在临窗美人榻上嗑瓜子,见刘嬷嬷打着帘子进来,吐着瓜子壳戏谑道:“如何?打起来了没?”
刘嬷嬷点点头,笑得幸灾乐祸,说话跟滚车轱辘似的,先把蔚蓝蔚柚争执的内容跟孔氏学了一遍,这才笑眯眯道:“还是夫人远见卓识!奴婢佩服!”
“蔚蓝那丫头就是个炮仗,骨子里又被大嫂教得傲气十足,这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暴躁着呢。”
孔氏扔下瓜子喝了口茶水,面上露出几分自得,点点头道:“至于蔚柚那贱丫头,那就是个蠢的,本夫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给她两分颜色就能开染坊。她昨儿听了孙姨娘说嘴,没准儿今儿就觉得蔚蓝好欺负了,这才急不可耐的到我面前来邀功。”
孔氏对于刘嬷嬷的奉承很是受用,唇角微勾,拈了瓣橘子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又笑着斜睨刘嬷嬷一眼,咽下后道:“一个是自以为尊贵的嫡出小姐,一个是贱婢生的小贱种,就让她们先热闹热闹吧,差不多了咱们再出去看看,总归出不了人命。”
刘嬷嬷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觑了眼孔氏,见她心情舒畅,便又帮孔氏擦了手,这才恭敬道:“夫人您等着,奴婢再让小丫头去看着些。”
孔氏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蔚蓝和蔚柚撕扯起来她乐见其成。从前雷雨薇在世的时候总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要有雷雨薇在,上京城的妇人们就看不到她孔心竹,凭什么呀?她孔心竹哪里就比雷雨薇差了?
难道就凭她雷雨薇运气好会投胎?在闺中时有个位高权重的爹,嫁人后又有个一心一意对她好的如意郎君?
除此之外雷雨薇哪点还比她强?人品才貌她孔心竹一样不差,论门第,孔氏是一门三探花的清流门庭,她曾祖父和祖父父亲都是博学多才之人,而雷氏呢,说得好听点跟随先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说难听点不就是泥腿子时来运转,先是靠上先祖做了马前卒,尔后被先祖打发到边境小城戍边的莽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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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氏是嫉妒,嫉妒,强烈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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