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今日不开朝会……”韩琦半躺在椅子上,感受着凉爽的天气,觉得神仙般的快活。
再过一阵子,一年之中他最厌恶的气候将会来临。
酷暑难熬啊!
某是啥时候开始害怕酷暑的呢?
以前好像是不怕的吧?
他回想了一下,以前以前自己确实是不怕热,直至最近几年才开始有了这个毛病。
他摸摸硕大的肚子,惆怅不已。
人一胖就怕热,让人惆怅啊!
可胖了有个好处,那就是不怕冷。
冬天看着曾公亮和欧阳修被冻成狗,韩琦就别提多得意了,恨不能大伙儿都不穿衣服,冷死你龟孙。
胖子就是好啊!
曾公亮见他在那里莫名其妙的洋洋得意,就觉得首相之位怕是离自己不远了。
“官家……那个韩相,你昨**着官家出了十万贯,水军倒是有了钱,可官家却穷了……据说……”
老曾冲着韩琦和欧阳修挑挑眉,那股子气息让人觉得不大对劲。
“据说圣人发怒了……”
曾公亮那种心有戚戚焉,外加一点幸灾乐祸的气息很明显,连老眼昏花的欧阳修都感受到了。
“圣人发怒,官家的日子不好过啊……”
曾公亮越发的想笑了,“圣人把官家都赶了出来……啧啧!你们说官家会睡在哪?怕不是随便寻个地方蹲一夜吧……哎!韩相你那是什么表情?还正襟危坐,越发的没意思了啊……啊……啊……官家……”
门口,赵曙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身后,陈忠珩带着几个内侍,他们的手中都提着食盒。
这是官家来慰问宰辅了。
赵曙回头,径直回宫。
稍后宰辅们就出现在了宫中。
曾公亮一脸木然,仿佛是便秘了半月。
韩琦一脸正色,大抵能直接化身为君子。
而欧阳修却茫然看着前方,刚才官家走了之后,他大笑了一场,结果把眼睛笑晕了,目前处于视线模糊阶段,看啥都一个样。
议事完毕后,韩琦想到官家竟然被圣人给赶了出来,想必少了那十万贯日子真的难熬,就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些。
“官家,要不……那十万贯就算了吧……”
曾公亮知道自己先前找死,所以一直在寻觅弥补的良机,此刻机会到了,他赶紧表态:“官家放心,此事就这么定了,谁敢质疑,臣来收拾他。”
老曾的求生欲很强,他觉得这个表态应当没问题,能弥补一下自己先前调侃官家的罪过。
官家都已经那么惨了,某竟然还私下调侃他,真是……真是太过分了啊!
“不必了。”
赵曙淡淡的道:“此后宫中还得要厉行节俭,今年的用度再降降吧。”
“官家,万万不可啊!”
韩琦觉得官家怕不是失心疯了,想起他发狂的前科,顿时就慌了。
“官家,臣罪该万死。”
曾公亮以为这是自己刺激的,所以跪下请罪。
欧阳修茫然道:“那个……饭还是要吃的。”
大佬,再节省用度,宫中怕是要饿死人了。
赵曙起身,冷冷的道:“就这样吧。”
官家不容拒绝的决定了这件事,三个宰辅懵逼,一直回到政事堂都没恢复过来。
“此事麻烦了。”
韩琦盯着曾公亮说道:“宰辅说话要慎重,要慎重,这下可好,此事……还是你的错。”
到时候有啥事你曾公亮自己扛,别乱拉人啊!
曾公亮点头,光棍的道:“大不了回家去。”
回家肯定不至于,但想着官家肯定不会再考虑自己接任首相之事,曾公亮就欲哭无泪。
欧阳修干咳一声,揉了揉眼睛,“那个……韩相,此事却是你开的头。若是没有那十万贯的事,哪有后面的事?”
这就是因果,没有你韩琦的因,哪来曾公亮调侃官家的果?
韩琦一听就炸了,可却没法反驳,他想了一下,“若论因果也是沈安的事,不是他喋喋不休的要扩编水军,哪会缺钱?”
欧阳修一怔,点头道:“是,是沈安开的头,不过他在家,你能怎地?”
沈安没机会被你们收拾,憋屈不?
……
“这些都是钱呐!”
沈家,工匠在修改窗户,并安装玻璃。
沈安负手看着,庄老实却盯住了工匠,一点玻璃渣都不想给他带走的意思。
等开始给茅房安装玻璃窗户时,庄老实终于忍不住回来了。
他一脸纠结的道:“郎君,去茅房……拉了就回来,还要那么亮作甚?这玻璃可是宝贝,这不是糟蹋了吗?”
“这是咱家的东西,能装上的都装上。”
沈安的暴发户气息很浓郁,但内心深处却在怀念着前世的岁月。
蹲在卫生间里,手中拿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着。蹲啊蹲,痔疮都蹲出来了依旧无怨无悔。
在卫生间看书玩手机,那是一种生活态度,让人怀念啊!
“郎君,书院那边该给钱了。”
庄老实觉得郎君太奢靡,就提了一下家里最耗钱的地方……邙山书院。
那地方不但要维持师生们的日常生活和教育,还得要保证那些杂学试验的各种耗费,堪称是无底洞,每个月都能让暗香那边的账房想吐血。
外面现在都在传,说邙山书院的耗费太大,沈安怕是坚持不了几年就得散伙了。
这话是某位在邙山书院吃过一顿食堂饭菜后惊为天人的家伙说的。
那顿饭菜……他觉得在樊楼都能卖大价钱,可沈安却给了师生们免费享用,这是……有毛病啊!
“钱啊!”沈安记得家里的现钱好像都被自己折腾完了。
“是啊!”庄老实觉得这是一次成功的劝谏。“家里都没钱了。”
家里都没钱了,郎君,咱们能别浪吗?
“没钱了啊!”沈安摸摸下巴,然后吩咐道:“那些采买香露的外藩商人有多少在汴梁?有的都叫来。”
大宋财神召集,这个咋办?
瞬间汴梁的街头就看到了外藩商人在狂奔的矫健身影。
机会啊!
财神爷召唤,晚到会被雷劈的。
等到了沈家后,大伙儿都是满头大汗,其中一个看着和水洗般的,浑身都湿透了。
这是……豁出去了?都累成这样了还能活着,果然是高丽人啊!厉害!
他们站在前院里,有人吸吸鼻子,皱眉问道:“怎地那么臭?”
“是啊!真的很臭。”
“好像是……粪坑的味道。”
众人一阵寻摸,最后找到了来源,就是高丽商人的身上。
高丽商人尴尬的道:“先前跑的太快撞到了粪车……某还洗了一把才来的。”
我去!
怪不得那么臭。
众人纷纷避开,连出现的沈安都离了些距离。
“那个……要钱,五万贯,自愿啊!愿意出多少随意。”
沈安说完就负手出去,闻小种跟在身边,在出门时回身看了一眼。
“某全出了!”
一个大食商人疯狂的冲着庄老实喊道:“有多少某都出了,谁也别抢。”
“放屁!归信侯都把咱们叫来了,哪有一人独吞的道理?”
“对,此事某觉着该平分。”高丽商人带着浑身的臭味掺和了进来,他以为这是攻击力爆表的神器,可商人们此刻连毒气都不怕,哪里会为了这点臭味躲避。
没有买卖,就是理直气壮的要钱,按理说这话的人就是有毛病,这些商人该拂袖而去。
可现在他们就像是在争抢着绝世珍宝般的激烈,甚至在挽袖子准备干架。
沈安上马,闻小种跟随。
“郎君,一开口就要五万贯,不提偿还……商人们还怎么踊跃的,大宋也就是就您了。”
闻小种觉得沈安真的会成为商人们膜拜的对象,说不定百年后会出现在商人们的店铺里,每日享用香火。
沈安淡淡的道:“赚钱是最无趣、最无聊的事,人生要有目标,而目标该远大……比如说教书育人,这才是最有意义的事。”
赚钱最无聊,最无趣……
闻小种哪怕不爱财,可依旧觉得这话霸气十足,能碾压汴梁一干豪商。
一路进了武学巷,在路过太学时,门子笑容满面的喊道:“归信侯,今日午餐有好羊肉。”
以前的太学哪里有这等好日子?也就是沈安开了个头,后来他虽然离开了,但好伙食却成为了太学的传统。
门子这是表示感激,可太学里的郭谦和陈本等人却在坐蜡。
“耗费很大啊!”
郭谦不懂算账,但只是看着简单的收支数目就脑袋痛。
“吃……竟然吃了那么多钱?”
吃这一块竟然成为了大头,让郭谦郁闷不已。
陈本说道:“降低吧,从午饭开始。”
郭谦点头,于是午餐时门子就傻眼了。
“羊肉呢?不是说中午有羊肉吗?”
打饭的杂役板着脸道:“没有了,每人就一碗羊汤加炒菜蔬……米饭炊饼管够……”
学生们一听就怒了。
“不是每顿都得有肉吗?肉呢?”
“这是被贪腐了吧?”
“对,谁贪了咱们的肉,找出来,去告他。”
“是谁?”
学生们最是躁动,瞬间饭堂就沸腾了。
“就是这样,没有谁。”
杂役的冷漠回应激怒了学生们,旋即有人就动了粗,杂役当然不肯吃亏,马上还击……
等郭谦等人赶到时,厨房的人倒下了一片。
而学生们虽然有不少人看着鼻青脸肿的,却依旧精神抖擞。
年轻真好啊!
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后,郭谦板着脸道:“是钱不够使了,所以以后的肉会减少,至于中午的羊肉,留着晚上和明日早饭用。”
这是把一顿饭的肉分解成三顿……
太过分了吧?
有学生喊道:“邙山书院那边每顿都有肉,咱们是太学,凭什么没有?”
有教授说道:“他们也快没了。”
“为何?”
“因为归信侯没钱了。”
我去!
沈安能缺钱?
众人觉得不可信,就看向了郭谦。
有人低声道:“今日乃是邙山书院给钱的日子,先前归信侯去了,却是空手……”
郭谦点头,学生们不禁有些失落。
财神竟然会没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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