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的一天就是从路俏良心大发带着油条和豆浆走进了方来来的房间开始的。
以三指指腹试过方来来的脉搏,路俏忍不住慢慢地蹙起了眉头,醒来两年多的时间,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个动作。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虽然并非长于格斗,但是她自认对于自己的力量掌控还是非常有把握的,方来来昨天被她揍过那么一顿之后应该先是陷入假死的状态,然后在今天情况有所好转只是还不能起身而已,到了后天就能走动了。

毕竟她每一下的目的都是只疼不伤,让假死一次但是不会有生命危险,这才是她的目的。

“明明连根骨头都没打断啊,怎么现在命都要断了呢?”

戳一戳方来来的脸颊,一次断过几十根骨头的某战斗机器很不把这点伤害看在眼中。

但是现在的种种情况告诉她,方来来的情况居然比预想中糟糕的多,脉搏时有时无,鼻息粗重艰涩,竟然是生机渺茫重伤不治的样子。

可怜的方来来沉沉地躺在床上,昨天他是被人直接甩在床上的,初冬天气里,他穿着衣服盖着一层薄被就睡了一夜,今天没有感冒已经说明他的身体底子很好了。

当然,路俏这个“温柔体贴”的曾祖母并不这么觉得,她从方来来的身体战斗素质的水平出发,坚定地认为这个还不到十七岁的小伙子应该具备背着一头牛跑两个山头再喝点水就原路返回的能力。

可惜现在这个“壮士”成了躺平在床上的危重病人,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翻开眼睛瞳孔都有点放大了。

“难道是自己的重孙子竟然是活活“疼”死的?听起来好丢人。”

把方来来像是咸鱼一样检查了好多遍,凭借自己“久伤成医”的那点医学水平,路俏基本确认了自己的重孙子不仅没有被她造成的外伤也没有内伤。

在腰部有重度挫伤,然后是身上的两处刀伤和几处擦伤,这些都跟她没关系啊,只踩过自己重孙子胸腹部位某人就这么给自己“免责”了。

既然身上没有致命伤,思考了半天,她只能猜测方来来是真的“疼死”了。

自从被人们从废墟里刨出来,路俏还真是第一次面对这么纠结的场面。

“方启航啊,我好像快把你的重孙子搞死了。”

她直觉地掏出手机,只要打一个电话,方来来就会接受最好的急救治疗,有各种各样的仪器能救回他的命。

只是……

盯着电话路俏有一点点的迟疑,如果打了了急救电话,林卓他们会来的比呼啦呼啦的救护车还要快,无论是方来来死了还是没死,stj一定会认为这件事与她有关。

想想过去两年中被全天监视的日子,再看看躺在床上神色痛苦的少年,路俏把眼睛闭了一下又睁开,转身走出了房间,拨打起了号码。

她的自由总没有一个孩子的命重要。

电话刚刚拨通,姚全全突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手里还举着自己的手机:“卿微!!我不就是发现你的身份了么!!!你居然就要咒死我!!!我先杀了你!!!”

花美男的男高音颇有穿云裂石之效,就连路俏电话的另一端都能听到。

“这位女士,如果是伤害进行时请您先拨打报警电话,有了死伤之后我们才能进行急救,毕竟我们是急救中心不是预警中心。女士您听到了么?女士您身边有伤者么?”

尽忠职守的工作人员显然被姚全全的凄厉的呼号吓到了,说完之后等了几秒就挂掉了电话。

被姚全全见到之后直接扑倒在身上来不及反应的路俏:“……”现在有一个,马上就会有两个了。

“路俏啊!高人啊!前辈啊啊啊救命啊,卿微她要杀我灭口啊,就因为我知道她是言咒师她就要杀我灭口啊啊啊!我监视个人我容易么!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发现自己找错人了啊,还被你捆起来一夜又一夜啊!现在又要被人咒死了啊啊……妈妈,我要回家……”

似乎这些日子以来精神和*都饱受了压迫,此时的姚全全越说越伤心最后竟然忍不住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同样被姚全全吓到的还有卿微,她抱着兔子探头探脑地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高挑的花美男挂在了自己家面瘫矮子包租婆的身上嚎哭,画面真是美到让人不敢看。

“包租婆,这货怎么了?”穿着皱皱巴巴的睡袍,卿微迅速下楼抱着兔子跑到了最安全的地方——路俏的身后。

路俏把姚全全从自己的身上撕扯了下来,有时候这个菜鸟总是能干一些胆儿肥到让人惊讶的事情,比如,他一定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大的努力才控制住自己身体攻击的本能。

“什么咒死你啊,你说清楚啊。”卿微比路俏略高一点略胖一点,为了用路俏的身体把自己遮挡住,她缩肩弯腰地抱着自己的米糕和酥饼。

“你说,为什么我叔叔会说我被下了死咒下了好几天了?是不是你要杀我灭口?!”

“死咒?”卿微一脸茫然,“没有啊。”

“肯定是你!”昨天夜里想了一晚上,姚全全认为一定是这个狡猾的言咒师用了什么猥琐的方法让自己一门心思地认为路俏才是言咒师,这样一个为了掩藏自己而害得自己这么惨的家伙想要咒死自己也是理所应当的。

路俏举着手机看着他们两个“是你!”“没有!”的互吼,就把自己当成了中间那个维护安全距离的柱子。

“姚全全先说一下是怎么回事。”

这么转着圈光晕头了,什么事情也解决不了。

美男模特的一只脚上拖鞋都没穿,露出了纤白好看的脚踝,昨晚的黑色面膜似乎只是被扯了下来,脸颊上还有灰黑色的残余物。

他愤怒地瞪视着卿微:“今天早上我叔叔给我打电话,说我家的姓名典上我的名字已经灰了!很明显是被人下了死咒。”像他们这样传承了不知道多久的家族自然有东西用来保全自己儿孙,比如姓名典上儿孙的名字原本是黑色的,如果变白那就是死了,变灰是被人下了死咒,变成褐色是受了重伤,变成红色是毁了魂偶。

也就是因为有这一重的考量,姚全全才会接手监视一个言咒师的任务,至少他的叔叔隔十天会查看一次姓名典,一个言咒师要直接咒死他的话,他是可以有准备的。

知道姓名典这玩意儿的路俏点了点头:“看来你们祖上吃了言咒师不小的亏啊。”

卿微趴在路俏的身侧笑出了声:“我不知道那个姓名典是什么玩意儿,但是我没有给你下死咒,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你敢不敢把你的咒星亮出来让我看看?!”

“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给你看?再说我就真的给你下咒了啊。”卿微现在也不在乎路俏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反正他们这些人都是有秘密的家伙。

姚全全让卿微的态度再次激怒了,手中的控魂丝蠢蠢欲动,他的偶人小妥也在卿微没注意的时候往她的身后移动。

看见两个人又开始僵持,路俏只能抽空说:“你们先忙,我打个急救电话。”

这边死不死的还难说,再不打急救电话方来来就死定了。

“啊?急救电话?”卿微从上到下看了路俏好几遍,“包租婆你没事儿吧?”

“不是我。”路俏指了指房间里的方来来。

卿微顺着她的手看了一眼——在言咒师的眼中,一个巨大的死咒就悬在方来来的头顶。

“卧槽……死咒?”

卿微放下怀里的兔子,修长带着细茧子的手指微动,一片灿烂的星海就降临在了这个小小的客厅里。

浓郁的茉莉花的香气开始弥漫,在香气中,一个又一个的蓝色星星就飘在空中。

在姚全全和路俏的角度,他们只看到了卿微脸上的突然出现了一朵茉莉花并且渐渐绽放,好像有人把一整个茉莉花田都搬来了这里。

就在这样突然玄妙起来的气氛中,卿微嘴里念念有词:“这个是体重不超过一百斤,这个是宋小明倒霉一辈子,咦?宋小明是谁?十五年了怎么这个咒语一直没失效啊?”

你咒了人家十五年你还忘了人家是谁?!姚全全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冷,果然,言咒师得罪不得。

“这个是我的加持,这个是包租婆的加持,这个是霉运咒……”说到这个,卿微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姚全全。

时间从久远到现在,终于,卿微发出了一声惊叹:“艾玛,小说里写他死了而已,怎么就真变成死咒了?!”

在她的眼中,一个巨大的灰色星星裹挟着不详的气息缓缓转动,里面纠缠着她此生下的最复杂的咒语——方来来死了之后姚全全死掉,接着是路俏少了一个孩子,最后是卿微自己被砸了一个脑坑。

言咒师的表情先是恍然大悟然后就僵硬掉了了:“哈……难怪我看不到姚全全头上的死咒原来是方来来死了之后咒语才会显现啊……还有包租婆,啊哈哈哈,怎么还有我自己……这个……我写个小说而已,没想到读者们的怨念居然能以小说为引子牵出了咒语。”

姚全全的脸绿了,为什么方来来死了才轮到他:“你还不赶紧解咒!”

“这么大的一个咒语啊,解起来可麻烦了。”从星海中抽回注意力,转头看向姚全全,卿微笑眯眯地说,“我想吃烤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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