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公公放下了手里的核查本。
拿起了那本黑色的枉死录。

也难怪这本册子的名字带上个录字,它是四本册子里最厚的一本。

足足有三本阴德簿这么厚。

“多是枉死之人,难能超生,又无钱钞盘缠,在地府也是孤寒饿鬼。”

土地公公说道。

“枉死无常。”

土地公公翻开了枉死录的第一页,印着四个字。

再翻到第二页,上面却是写着各种各样的死法,做为目录。

“战,灾,谋。“

”冤,自,误。”

这一整页中,仅写了这六个小字。

六个小字的下面,还写着一个大大的死字,把多余的空间都占满了。

“这本能当枕头的枉死录,后面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土地公公说完,翻开了第三页。

第三页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

仅仅是人名,再无别的记录。

土地公公用手点了一个人名,一道萤光过后,那人名下,出现了一行字。

“生魂三十五,战死,岁二十,囚七十,发第一殿阴司,重回人道。”

土地公公看后,又随手点了另一个人名。

“生魂五十二,自死,岁五十一,囚三十九,发第十殿阴司,入地狱道。”

两个人名的内容这么一比对,土地公公才算看明白这枉死录倒底是什么意思。

“这枉死之人,在地府连个阴德都没有算,仅是按号数登记做册,待坐足了九十岁的年份,再另行审理。”

“可为何要我审这册子?”

“这其中的内容分明与我无干啊。”

土地公公用手指按着枉死录的页角,快速翻到了最后几页。

“果然如此,这最后几页,也全都是人名。”

“也许这书也有结语,我再看看。”

土地公公手指捻着页角,翻到了最后的那页。

“阳间有借,阴间有还。”

最后一页,这八个字的结语,让这枉死录倒像是一本帐本。

“哈哈。。。还得起么?”

土地公公笑道。

“以人的死法为判定之据,是不是武断了一些。”

“还得麻烦下面的阴将问上一问。”

土地公公想到这时,把他手里的龙首杖往地上敲了一敲。

不一会,上来了一个阴将,站立一旁,等着土地公公发话。

“怎么不是刚才那个,你们在下面是怎么回事?”

土地公公问道。

“回接引阴司,我等阴将在下面需不时走动,方才我听到阴司叫唤,这才速速赶来。”

阴将回道。

“是这样啊,也好,省得麻烦了那位了。”

“有几个问题想问,还望阴将能细细道来。”

土地公公站起身,施了一礼。

“接引阴司请讲,不用客气。”

“我等,知无不言。”

阴将作揖,答道。

“好,这枉死录里,为何不记生魂的阴德?”

土地公公问道。

“回接引阴司,既是枉死,记阴德何用。”

“这些枉死之人,待接引阴司的通幽大宝加盖之后,便会发往枉死城。”

“那枉死城,只管以人寿九十为界,待关足了岁数,便放出这些生魂,再回黄泉口,另做安排,到那时,才可记上生魂的阴德,交与十殿阴司审理。”

阴将说道。

“是这样啊,明白了。”

“若是人寿活过了九十,又如何处置呢?”

土地公公问道。

“若是人寿过了九十,称不上枉死,自然会记上阴德,交与十殿发落。”

阴将回道。

“啊。。。是我多问,理应如此。”

土地公公手掌抚了一下头发,自嘲着,笑了一笑。

“你们在下面,班次如何?可有异议?”

土地公公问道。

“接引阴司,我等黄泉口诸位阴兵阴将,本属枉死城所遣。“

“班次为,阴兵三年,阴将五年,置换一班。”

“不敢有议,只待哪日,功德满后,方可还阳。”

“我本是枉死城第五小狱的一名阴兵,差遣到此,擢升为阴将。”

那阴将说道。

“恭喜了,还望尽守本职。”

“既为我的下属,自是不会亏待了你等。”

“也请一会,再告知其它诸位阴兵阴将。”

土地公公贺了一声。

“谢接引阴司。”

阴将谢道。

“那第五小狱?”

土地公公顺着他的话,问了一问。

“回接引阴司,是割肾鼠咬狱。”

“那里关押着,生前不惜父母精血的身体,而枉死之人。”

“还有那些,生前不惜拿自己的身体发肤,换其贪欲之物。”

“这种人等,都会到割肾鼠咬狱受刑,满九十岁后再放回黄泉口。”

阴将说道。

“割肾?这得多想不开,才受此报。”

“可父母精血?又如何不能爱惜呢?”

土地公公问道。

“贪欲伤身,空遗子孙,都在此例。”

阴将答道。

“。。。”

“空遗子孙?”

“噢,明白了,不用作答。”

“想那第五小狱,男子,居多吧。”

土地公公说道。

“正是,不过,女子,也是不少。”

阴将答道。

“。。。”

“好吧。。。”

土地公公听完,一时语塞。

“接引阴司,方才我上来之时,在下面的黄泉口,正逢枉死城的两位索命阴司交接,此时应该还在,更多难疑,接引阴司可细问他们二人。”

阴将说道。

“索命阴司,可是黑白无常,谢必安和范无救二人。”

土地公公说道。

“正是,接引阴司,可认得他二人。”

阴将问道。

“呵呵,太熟。”

“领我前去吧,好久不见他两个了。”

土地公公说道。

“是,接引阴司,请走前面,我跟后引路。”

阴将说道。

“好,走吧。”

土地公公钻入了那向下的通道,再走三五十步,便到了黄泉口。

=====

这地下面的黄泉口,形状如葫芦一般,入口极窄,中间宽畅。

一条三五米宽,半人多高的河水从中间流淌而过,把这地下的空间分隔成了两半。

两岸的阴兵阴将,看着大概能有几百上千名,都站在岸上,看着从河水里趟过的生魂们。

生魂们到了这里,脸上已经有了五官,有些生魂的嘴里甚至还能说出人话。

“前面的路好走么?”

“我不想死。。。”

“给我口水喝,我好渴。。。”

“不要。。。不要啊。。。”

“。。。”

那些生魂们嘴里重复着,说着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显然,他们还没有完全化成人形。

“走了,登录在册的那些,去前面等着,别乱走动。”

“不然,一叉子下去。。。”

岸上的阴兵们,不时拨弄着走散的几个生魂们,让它们重回到原来的地方。

“接引阴司到。。。”

跟在土地公公身后的阴将,喊了一嗓子。

听到这声的阴兵阴将们,连忙面向着土地公公躬了躬身。

再远一些,没有听到喊声的阴兵阴将们,还在忙着维持着生魂行走的秩序。

“这黄泉口,我之前来过几次,没让你们看到我。”

“今天,和你们见个面,大家知道就好。”

“就当作我不在吧,别误了你们的差事。”

土地公公说道。

“知道了,接引阴司。”

那些阴兵阴将听完后,应了一声,便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索命阴司在哪了?带我去看看吧。”

土地公公问道。

“哎,刚才还在这,接引阴司,稍等。”

那个阴将走到了另一位阴将的身边,问了几句,便回来了。

“回接引阴司的话,两位索命阴司已经走了。”

阴将说道。

“走了就走了吧,他们可是太忙。”

土地公公说道。

“敢问土地公公,和那两位索命阴司,可是朋友?”

“我等想先知道了,日后好有个交待。”

阴将问道。

“太熟,我算是他们的,半个师父吧,也不算是。”

土地公公说道。

“半个师父?”

“师父就是师父,这还能有半个的?”

阴将不解。

“我从不收徒,也未曾收了他们。”

“他们和我本是一族旁支,见我灵验,便有事求我。”

“想起那时,真是不胜其烦。”

“那个谢必安天天甩着舌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躲都躲不及他。”

“那两个家伙在阳间勾了生人的魂,也不急着回地府。”

“天天到我的供像下转上几圈,磕上几个头,再回地府。”

“我那老婆子也烦,连哄带吓的,赶都赶不走他们。”

“初时,我也不肯,可时日久了,他们次次求我,我也推辞不过,便应了他们。”

“他们的分身法术,是我教的。”

土地公公说道。

“小的也求接引阴司,教上我一招半式。”

那个阴将听完,只觉得土地公公比较好说话,也不客气,跪了下来,求着。

“快起来吧,你的血气受不了这种分身之痛,练了这种法术,会魂飞魄散的。”

土地公公扶起了那个阴将,说道。

“好吧,是我不恭了。”

阴将站了起来,道着歉。

“你们这些阴兵阴将,也曾是生人,只管在地府做好本份之事。”

“等差役的功德够了,就早早还阳,享那人间乐事,不是更好。”

“那时,你们再有求于我,我自会另眼相待的。”

土地公公说道。

“我等,谢接引阴司了。”

“谢接引阴司。。。。”

那个阴将感激得连声道谢。

土地公公在黄泉口转了一转,见过了所有的阴兵和阴将,才回到了土地庙里。

他坐在那把太师椅上,回想着那时。

他的眼前又看到了,当时黑白无常连连磕头的场景。

=====

那还是在阳间的事。

土地公公和土地奶奶在供像前现了真身,高高在上,受着他们的大礼。

“恩师在上,请受我谢必安一拜。二拜,三拜。”

“恩师在上,请受我范无救一拜。二拜,三拜。”

两个索命阴司,齐齐的喊着,在地下给土地公公和土地奶奶,磕着响头。

“要不,你答应他们算了,一个分身的小法术,也不算什么。”

“何况,他们还是你的旁支族人。”

“他们每日来回奔波着勾魂索命,也不容易。”

“你看,那白无常的舌头都累得那么长了。”

“和条狗一样。”

土奶奶边笑着,边和他小声说着话。

“老婆子,他的舌头可不是累长的。”

土地公公说道。

“我知道。。。”

“你看,他给了我一个生子的方子。”

“说是不灵,宁可让我打死他,也无怨言。”

“我见他说得真是那么回事,就先答应了他。”

“若是不灵,我再撕了他俩,不迟。”

“嘿嘿。。。”

土地奶奶的手里紧紧的攥着一张泛黄的布头,那上面乱七八糟的写了几份药材的名字。

“哎,老婆子,你这可是受了他的私惠了。”

土地公公说道。

“私惠又怎么了,不白收,只要以后,咱们的膝下能多了一个人。”

“就是一百个法术,我也愿意和他换。”

土地奶奶说道。

“嗯,这方子,可延时强身么?“

土地公公乘着土地奶奶分神,一把就把那张黄布头扯到了手里,看了几眼。

“谢必安,范无救,我不收徒,你们可知道?”

土地公说道。

“求恩师能教我们,别无他求,就算不是徒弟,你们也是我们的恩师,恩师娘。”

“求你们,别再拒绝我们了。”

黑白无常,把头趴着地下,一时不愿抬起来。

“好,我就教你们吧。”

“这张黄纸,你们拿回去,我不要的。”

“以后,别在外人面前提起我与你们的事。”

土地公公说道。

“一定,一定。”

两个无常鬼,听到土地公公的口风一松,马上应承了下来。

“过几日,你们再来吧。”

土地公公把那张黄纸扔在地下。

“好。。。好好好。。。谢恩师。”

“咚。。。咚。。。咚。。。”

黑白无常两人忙着磕完了三个头。

抬起头来,发现土地公公和土地奶奶的真身已经不见了。

既然土地公公已经答应了他们,两个无常鬼在案台下眉开眼笑,喜不自盛。

“老东西,拉我回来做什么,你不要那方子,我还要呢,我想怀孩子。”

土地奶奶气得骂着土地公公。

“秀文啊,你若是收了那张方子,日后难免会落了人家的话柄。”

“不如不要,咱们早晚,那个。。。啊。。。会有孩子的。”

土地公公说道。

“哼,天天说,天天说,就是没个动静,就你这个样,以后也难有什么子嗣了。”

“咣。。。”

土地奶奶生着气,她也不想和土地公公多说几句,自己回到屋子里,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妇人啊。。。说不清。。。”

“哪是这么好怀上的。。。一张破方子,能有什么用?”

“。。。”

“那巴戟天混着蛇床子,真能让我延时强身么?”

“嗯,先记下来,藏好了,可不能让那老婆子知道。”

土地公公心里想着。

土地公公在柜子里找了一块木板,手指上使着劲,在上面刻下了十几味中草药的名字。

然后又掀起了地上的石板,把那块木板给压到了下面。

他自以为此事做得隐密,却不知,他的身后,还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是土地奶奶偷偷的从窗户里往外看着他。

“福德啊,我有些不舒服,你帮我买些药来,好么?”

“刚才是我不对,啊。。。别生气啦。”

“给,这是几两银子,去抓药吧。”

待土地公公都忙活完了,她才从屋子里出来,说了这么一些话。

“。。。秀文啊。。。我。。。去去就来。”

土地公公说完,拿着银子,就出了门。

他拿着这么多的银子,想必该吃的药,都能买齐了吧。

(完)

作者记“文中所说的补药,我也都吃过,呵呵,药效不能说。”

“那张方子,我确实也有,是一个老中医给我的,嗯。。。就这样。。。嗯。。。嗯嗯。。。不要问了。。。嗯。。。啊啊。。。快嗯啊。。。就这样吧。。。”

七天的新年假期完了,这七章番外权当练笔,多少有些后面的剧情。

即使是像土地公公和土地奶奶这般的神仙,也有人间的七情六欲。

或真或假,不用太过深究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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