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村的清晨,村子里遍地都是被夜风吹落下的桃花。
远处,在连绵不绝的高川和村口清澈如镜的深潭衬托下。

让这忘川村,风景如画。

从村口远远望去,山外有山,林外有林。

绿色连着绿色,像是山川大地和天空连在一起一样,蔚为壮观。

村口的那口深潭,看着像是一面浑然天成的大圆镜子,镶嵌在土地上。

那潭水里映着蓝蓝青青的草、绿绿的大山。

潭水面上总是飘满了被昨夜夜风吹下的五瓣桃花。

花瓣细杂相错的来回浮动着,如画一般,显得纯美腻人。

在忘川村的正中,有长长的一排粗壮的成年桃花树相依做墙,将村子从中间分成了两半。

它们屹立在村子的中间,两边隔成了一个旷大的广场。

这广场是忘川村平日里村民们活动最多的地方。

在忘川村,这里没有市集和店铺。

村民们都是在广场附近,进行着物物交换或是自用自取。

村民们多出的日需用品和农具猎具,也都是放在一起进行保管。

“闵婶,你别去那边领了,我家里还有一些桃胶,你来拿吧。”

“那。。。谢谢你啦。”

两个大婶见到了,招着手,向对方打着招呼。

在广场的西南角,有一处装满了各家不用的闲置物品的二层小楼。

哪家如有需要,可以自己取用,待用过之后,东西都会还回来。

“张兄弟,还没到月头,你怎么来粮库啦。”

“哎,别提了,家里的小子太闹,好好的粟米桶里都给倒上了水。”

“这离月头还有两日,只好提前来这里先取上一些了。”

“不然全家就要饿肚子了。”

“那就多拿些吧,你家孩子多,你只那小半袋怕是不够。”

“不用,够了,够了。”

两个农户模样的精壮的村民,赤着上身,在粮库的门口聊着天。

在广场的东南角是装满了粮食谷物的粮库。

每家每户可以在月头来这里,领取自家需要的粮食,人人都从不会多拿多取。

“王哥,这是我刚磨好的箭簇,麻烦装上啊,明天围猎时要用。”

“放这吧,不会误了你的事。”

两个老猎户在器室碰了面,躬着身说道。

在广场的西北角是装着农具和猎具的器室。

村民每天工作前,会到这里挑选好各自需要的工具后,再开始下田农活或是上山狩猎。

“嘎。。。吱。。。”

“喀喀。。。啦。。。”

杂声在工室里响着不停,这里是村子里的妇女们劳作的地方。

在广场的东北角是装着麦杆绵纱和织机之类的工室。

“韦家的小子,听说给揍得不轻啊。”

“哪有。。。都是装的。”

“沈家的胖小子,听说做了一套从山上引水的玩意,让他爹都夸到天上去了。”

“就是。。。人不大,倒是聪明得很。。。”

村里的妇女们,总会在这里呆上半天,做工时还不忘闲聊各家的长短。

她们做出日常用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再拿去广场上,和村民们交换其它自己喜欢的东西。

在村后有一处极大的塘湖,里面的鲜鱼丰硕,成群成片的在湖水里游走。

因为塘湖里的鱼都是预备灾年之物,所以平时并不会进行捕获。

只有等到荒年再无食物可吃时,村民们才会在祷告上天后,抓上几尾,用以果腹。

在村子有结余的粮食时,还会不时往塘湖里投放食物喂养鱼群。

所以,那塘湖中的鱼往往生长得极大,习性变得也凶猛异常。

为了安全起见,村民们捕鱼时,并不敢靠近塘湖的深处。

不过,仅是在岸上捕上几尾体形较小的鱼,也足够村民们吃上几天了。

村里的孩子们读书的地方,则是在广场四周僻静的地方。

孩子们学习时,他们总是习惯着背靠着桃树,扎堆在一起,嬉戏打闹。

每个孩子都会在身边放上一碗清水,并在腿上铺上块桃木板做为教具。

他们被村里长者们,悉心的教着祖辈传下来的知识和文字。

“子不语。。。”

“和合有。。。”

孩子们口里念着所学,用手指蘸着清水,在桃木板上比划着学到的东西。

再大一些的孩子,才可以用毛笔蘸着墨水,在作业上抄着书目。

这些孩子们,一般在十岁以后,便视为学业有成,结束学业。

从十岁起到十四岁,这几年大小的孩子们,会在村子里玩耍和帮工,直到成年后才可以去村外务农或是捕猎。

在广场正中住着的,是村长安长老的家。

那是村民们用木架和谷草堆成的小屋,只是简单的搭建起来。

小屋不太成型,上下还有些歪斜,不是太结实的样子。

安长老原来的老房子,在一天夜里,被夜里的狂风吹塌掉了。

所以新建的小屋里面,还特别用很多的桃木板进行加固。

小屋的外面是四方的,可里面却是个圆形。

屋子里的结构,倒像一个洗澡用的木桶。

那些被钉成圆形的桃木板,把安长老的那张床给围着。

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小柜子,并没有多余的东西。

那些围着的桃木板上,还被调皮的孩子们,趁着安长老不在家时,画了许多的鬼脸,按过手掌的泥巴印子。

“安长老,你老好啊。”

“好。。。好。。。”

“安长老,晚上去我家喝酒吧。”

“好。。。好。。。”

每个人见到安长老,都会恭敬的问候他一句。

安长老很喜欢这里,他觉得,自己住什么屋子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可以住在忘川村的村子正中,大家也都需要他。

对了,村里年高的长者是不需要自己做饭的。

每天各家各户的村民,只要见到长者前来串门,总会给他留上一付碗筷。

忘川村这里,不存在贫和富的概念。

这里的富户是指人丁的兴旺,往往是几家合并成一家,以合院的形式,长久的居住在一起,姓氏也并不相同。

每天的太阳,都会从东边的村口前升起,再从西边村后的大山落下。

因为西边的山势很高,会早早的挡住落下的太阳。

所以,忘川村的白天,给人的感觉总是很短暂,天色早早就黑了下来。

再说村头的那口老深潭,在太阳落下去的夜间,潭水是不能喝的。

隔夜的潭水水质冰凉,喝后会拉肚子。

只有在白天有太阳照到潭水的时侯,才可以取水饮用。

=====

今天是月末,这天正好是每月忘川村的颂仪日。

全村的村民,在这一天的上午,都会放下手中的所有事情。

一起集合到广场,进行祭拜先祖的吸香仪式。

这场仪式的时间,是三刻钟。

在进行吸香仪式时,大家都会躺在事先打扫好的空地上。

他们会把头仰起来,双手双脚大大的摊开后,再上下轻轻的在地上划动着。

每个人都会闭上双眼,感觉着风的流动,张开口鼻,吞吐着由风带来的桃花林的阵阵清香。

远远看去,村民们如同蝴蝶们在风中摆动,婆娑起舞。

他们这种古老的习俗,从先祖那里就传承了下来。

四季如此,年年如此,代代如此。

吸香仪式结束后,人们会集体游走村外。

每人找到枝蔓零乱的桃树,进行修剪整理,当有桃子成熟时,也会顺便摘下桃子带回村里。

颂仪日那天,要等到日落之后,外出的村民们才会从村外一起回家。

到了家里,村民们会放下生活中的任何琐事。

各家都上床早早休息。

能及时休养生息,也是对先祖崇敬的一种方式。

=====

那一夜过后,韦宝在姬家,被姬家的大人们,现场活捉。

后来,他挨了他爹的一顿狠揍,也是隔了一天后,在第二天清早的事情了。

颂仪日那天,他被他爹给记下了一顿揍,躲是躲不过去了。

这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真是惨得不行。

这种折磨,还不如先揍了。

姬家的人,在第二天一大早,就都回了家。

他们发现了那两个脸贴着脸的孩子。

用那种不好描述的姿势互相抱着,还在地上呼呼大睡。

“体统。。。这个韦宝。。。”

“上门欺负我家流儿。。。”

“我。。。”

姬老爷气的,想动手打韦宝。

“老爷,不能打啊。。。”

“交给韦家公吧,他还未成人。。。”

姬夫人劝着。

韦宝和姬流,被姬家人从屏风下拉出来时,姬老爷气得胡子都歪了。

因为前一夜,全村的成年村民们,按祖制都要赶赴村后西边。

去那十里外的五芝洞祭拜先祖,祈求来年平安。

所以,姬家才没有人在家里守夜,这才让韦宝钻了个空子。

碍于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好管教,只能把韦宝在颂仪日这天带到了广场。

他把人交给了韦宝爹时,姬老爷脸色和语气,就注定了韦宝的这顿揍,不轻。

韦宝爹和爷爷,连连赔着不是,不时的向着姬老爷躬身点头,赔着礼。

在吸香仪式开始时,姬流也躺到了韦宝身边。

“我看到你爹和你爷爷在瞪着你呢。”

她用手肘捅了捅韦宝,笑着对着韦宝悄悄说。

“闭嘴。。。”

“不想理你。。。”

韦宝心情本来就差,没好气的回着姬流的话。

他现在根本不敢和他爹和爷爷的目光碰上。

姬流这句话,害得韦宝一直心神不定。

到仪式中开始吸香时,他的身体摆动的像个大豆虫一样,在地上扭来扭去。

等到吸香仪式结束,姬流又用手肘捅着他。

“你爹和你爷爷还在瞪着你呢。”

姬流笑着对韦宝说着。

“。。。”

韦宝无言以对。

=====

中午过后,忘川村的村外,开始热闹了起来。

村民们手里拿着修刀和篓子,排着长队,沿着路边走着。

他们要打扫路边、修剪桃树。

安长老拐着他的桃木小拐杖,远远跟着队伍的后面。

他脸上透着红色,脚下也利索起来,不停的用拐杖指了指这边,又指了指那边,和身边的村民们交待着什么。

韦宝和姬流也是跟在的队伍后面,他们的后面,还有几十个小孩子在后面跟着。

因为他们俩还没有成年,也不需要跟着大人们做工。

他们俩只需要跟着队伍后边,捡些落在道路中间的枯枝和杂物,再扔到一旁就好。

“明天陪我爬山去,上树给我摘山果吃,好不好?”

姬流弯着腰,仰着头看着韦宝的脸,问着他。

姬流这女娃,今天看来高兴的很,围着韦宝转来转去,逗着韦宝。

“行吧。。。”

韦宝漫不经心的回答她。

“不去也行,我怕你出不了家门,哈哈。”

姬流笑着说着。

“只要我想出去,他们拦不着我。”

“一定带你上山去,给你摘好吃的。”

韦宝瞪着眼睛看着她,不服气的回答着姬流。

“嗯嗯。。。大话精,我等着你啊。”

“你也要能站起来才行。。。”

“哈哈。。。”

姬流向前面跑远了一些,回头笑着,回答着韦宝。

“可算走了。”

“真烦人。”

韦宝心想着。

“。。。”

他看见姬流在前面又跑远了几步,回过头来,一脸坏笑的对他喊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大声点。”

“我没听清。。。”

韦宝没听到姬流的话,只好大声向她问了一声。

“你爹。。。和你爷爷。。。又回头瞪着你呢。”

姬流的手里挥舞着一截桃树的枝条,笑着对他大声的喊着。

“我。。。”

“唉。。。”

韦宝苦着脸,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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