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赵岳前女友的父亲,那位华尔街金融寡头说的,也是赵岳唯一听进去并牢牢记住的话。
老家伙风趣幽默,热衷慈善事业,一生只爱三样打高尔夫、骑马、妻女。不嗜酒,不风流,相貌堂堂,风度翩翩,任谁见了都好感满值。可赵岳深知其阴险和手段高明之恐怖。
世界风云,人间惨剧,很多就是他们这些人为他们不屑的权钱搞出来的。所以,那句话让赵岳受益匪浅,以至影响两世。
快五更天了。
崔家堡南北门外正在焚烧堆积如山的尸体,烈火熊熊,热浪滔天,能惊动上百里外。
这些死者赤条条来,绝大多数又赤条条地去,生前聚众为恶,死,化为灰灰,更紧密聚合在一起,不分你我。只是他们再也不能知道了。
赵庄人已经打完收功,大队人马静悄悄回家欢乐地睡觉。只有赵信、赵越各带一百精壮继续潜伏在南北两门外的野草丛中。
押阵的是李助。
胡子爹再兴奋也没忘记小儿子交待的最后一件要事。而李助也事先得到了赵岳的郑重拜托。
此刻的崔家堡中死寂一片,但不是没有人。
内宅一处房屋亮着灯,还锁着崔家家眷。
赵庄人,不论是赵大有,还是硬起心肠的庄丁战士终归不能做到心黑手辣,连只知惊惧哭泣,甚至什么也不懂的妇孺也杀掉。
幸存的上百丫环带走了。都是穷苦人家的倒霉孩子,不幸入了狼窝,日夜受煎熬,是解救的对象,自然不能杀掉了事。
会干活,没生育的崔家妻妾,以及崔家小姐也带走了。只会作威作福的和男丁就留下等待命运的再一次裁决吧。
生死荣辱,全看崔家所积的福德怎样。
让赵大有奇怪的是崔家男丁有几十口子,可女孩却只有两个。都在襁褓中,一个五个月大,一个才刚满一月。她们还不满二十的小妾母亲——两风尘女,也得以活命。
崔三对此回答是生女少。另外,有毛病的都在出生后不久就处理了。
实际上丑的没有利用价值,也扼杀了。他不能说。赵大有也疑惑难去。
困倦不堪的赵岳被胡子爹问了这个奇怪事,不禁一阵无语。
这事该是上帝他老人家操心的吧?我知道个屁。
或许,上帝爱世人,更爱坏蛋呢?他就是照顾崔家使劲生儿子。
真当你儿子是神仙呐?就是神仙,你也得省着用吧?
轻灭崔家不是俺神通广大。完全是攻其不备、科技神威。俺象安排科学实验一样,把已知、未知等方面各细节都列出来,才制定了方案。
这不是俺的胜利,是唯物辩证,科学决策、实事求是的威力体现。
没错的。
不过清醒点后,赵岳想起前女友她爹的警世之言,再听听此次的巨大收获,顿时打起精神,也隐隐觉得这似乎是个重要问题,轻易忽视,搞不好会有大患。
象聪明的一休一样差点儿挠破脑袋,想半天,赵岳突然想到一个可怕事实崔家在辽地也有分支大家族在。
这个可能性极大。
张倚慧顺着这个思路一琢磨,有点儿猜到怪事的原因了。
崔家在大宋,不是顶级,也是赫赫有名的豪门大族,有儿子联姻各种人物加强势力就够了。而在辽地则不同。契丹人才是主子。象崔家这样的汉官,儿孙很难和有硬实力的权贵联姻,只能把女孩送去作妾。
女娃应该是在断乳后就被送到了辽地分支抚养,长大后成为联姻契丹权贵的手段和牺牲品,以加强和稳固崔家在辽国的地位。
大火映红半边天,烧了快半个小时了,堡内没有一个潜藏的人出现。
一个亲信庄丁百无聊赖,忍不住问赵越“头,咱们这是在等什么呀?”
赵越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到周围的弟兄也都好奇,这才低低道“都嘴巴闭紧。耐心等着看好戏。”
末了看看懒散躺着的李助,又加了一句“三郎安排的还能有错?”
“哦。那是。小主人当然不会有错。”
庄丁们都默然点头,又静静潜伏着,只是这次都把困倦的眼睛瞪大些,盯紧了北门的通路。
又过了十几分钟,黎明前的黑夜中,北方突然响起沉重的马蹄声。似乎有大队的骑兵正急匆匆赶来。
来了。
赵越兴奋地瞧向北方。
过不多久,一队人马露出身影,狂奔到火堆附近纷纷勒马停住。
看其武装齐备和精练的马术,这伙人不简单,只是看不出他们是什么来路。
猛然间,当头的一人发出一声怒吼“这他妈是谁干的?是谁胆大包天?是谁?是谁”
催马疯了一样冲进破败的城门,消失在寂静的城堡中。
当头另一异常雄壮的大汉抚着大刀,盯着那骑消失的背影,突然狞笑道“瞧这架势,俺估计崔家完了。老二,你怎么看?”
他旁边那位看着象个书生的汉子嘿嘿几声,道“也不知是哪伙强人竟然能半晚上就破了崔家堡。老大,你听听,这堡子里安静得可怕,只怕人都死光了。这伙人得多强悍?
老大你再看,这些残存的死尸都光溜溜的,被扒得干净啊。这伙强人如此厉害,必定势力不凡,为啥会在乎死人的那点东西,连衣服都不放过?”
“读书人就是他娘的罗嗦。有屁赶紧放清楚。你他娘的考俺状元呐?”
“嘿嘿,不敢,不敢。小弟是说,这伙强人应该是在崔家没得到大便宜,没达到主要目的——钱财。崔家千年积攒的巨量财富,他们没找到,所以才大恨之下,把一切能搜刮走的,都弄走。”
雄壮汉子嗯一声,目光一闪,压低声音道“老二,你是打算,嗯?”
“老大,这还用打算?咱们是什么人?为崔家辛辛苦苦,到底为的甚?你看看咱们这三百多弟兄的眼神,有啥不清楚的?”
“嗯。进去看看。弟兄们见机行事。”
冲进城堡的人是崔十三,崔家养的这伙马贼的首领,专门带队收拾对手,在辽人秋犯时假扮辽人灭掉崔家想占有的庄子钱财等勾当。
此刻,他看着塌陷堵塞的地道、族长尸体、到处的血迹双目充血,怒发欲狂,神情如狼。
不用查了,崔家,人没了。其他人应该都在火堆中。
藏在两处的巨量财富?
以族长宁死保家族的个性,应该还在。否则强盗得手巨财,不会把其它东西放在眼里,不至于把表面财物席卷一空,连死尸衣服都不放过。
只是地道堵塞,一时没法查。后院亭子那处,一切如常。再说,现在也不方便查。
稍松口气,甚至心里有些窃喜。可到底是谁有此不可思议的能耐和凶残?是谁?的是谁?你可千万不要让俺找到
他凄戾的嚎叫让关在屋里始终不敢吱一声的家眷听到了,顿时看到希望,拼命呼喊摇门。
“是谁干的?快说。老子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崔十三根本不管女人孩子的哭叫,只凶狠地追问这个。
崔族长的正房婆娘还镇定些,说“不知道哇。他们人不多,可异常厉害。五百好手,一会儿就杀光了。老爷他们都死了。俺们只听到他们汉话和契丹话夹杂说,半蒙面,用的都是弯刀。”
“辽人?”
崔十三呆了,怎么也不愿相信,可又实在找不到除此之外,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这时,雄壮汉子带着几个得力手下过来了,趁崔十三发呆,突然出手一拳放翻,哈哈大笑道“俺爹姓金,俺叫金虎。不是他娘的崔虎。从今以后,俺再也不是你崔家狗,而是富可抵国的金虎大王。崔十三,识相的,就赶紧乖乖叫声虎爷”
手下哄笑响应,狞笑着上前绑紧崔十三,随即就把淫邪的目光盯在崔家众女眷。
金虎盯着一个美貌女人,得意呼喝“弟兄们,好好审问咱们的首领,让他把崔家的海量钱财都吐出来,让咱们这些有功劳更有苦劳的手下,也好好享受享受当大爷的滋味。”
殴打进行。淫威肆虐。
三百多马贼只留下几个弱小倒霉蛋看马警戒,其他人都进后院干活了。
南北门外的赵庄汉子听着城堡中传出的惨叫声,判断时机到了,都嘿嘿一笑,随即横刀端弩悄悄摸了进去
清理布置好现场,大队带意外缴获的战马离去。
李助和赵越没管善后工作,一人一马趁夜急急奔向盐城县,然后是沧州城。赵越负责在城外看马。李助以赵岳设计的攀钩索翻城墙轻松而入。
于是,眼望东方大火,焦虑不堪却不敢出城察看的盐山县尉崔九在家中畏罪安坐,以自己的剑,被自杀了。府城仓曹正副主事官员也畏罪被自杀,只是他二人是文官,所以体面地上吊而死。
李助做完赵岳拜托必须除掉的人,把一个小包裹丢进知州家内宅后院后,赶紧趁夜出城,和赵越并马回赵庄安心休息了。
赵信留十几个精干战士继续在城堡潜伏监视,看看到底是否有人潜藏逃脱,要一直坚持到天光大亮,并检查一番各处有没有破绽才离开。
大火惊动了太多人。
那些以为辽军还远的百姓,本还在家守着坛坛罐罐,这下被吓得连夜挑担推车逃奔各自的藏身处。最安全的府城自然是首选。城门处汇聚数百上千口子,乱哄哄地喊着开门让他们进去。
可黑灯瞎火的,官军哪敢。任草民哀求哭嚎。
同样焦躁不堪的崔家老二,心惊胆战地好不容易盼到天亮,看看城外并无辽军踪影,城门可叫开,当即带着两儿子、数百店铺伙计、奴仆、打手,和交好的府城总捕头及亲信部下近百捕快,带武器涌到城门。
崔家的禁军指挥使女婿康大彪利用职权叫开城门,带着二十几个亲信兵丁马鞭挥舞,催马撞开疯涌挡路的百姓,跟崔二急急奔向崔家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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