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开能想到的,张伟自然也能想到。

他知道不能久战。

久战之下,自己必输!

所以,他忽然收手了,恨铁不成钢的冲着叶开喝道:“姓叶的,你武功这么好,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做淫贼?就当管不住那半两肉,又不是没地去消火,为什么要害良家女子呢!”

叶开长呼一口气,双臂微张,一副坦诚样子,微笑的说道:“朋友,我要是说,这是个误会,你信不信?”

张伟一脸怀疑。

叶开说道:“我刚才只是和马大小姐开个玩笑。”

张伟望向马芳玲,这才有机会仔细看她,不禁为她美貌所惊艳,心道:“关东第一美女的设定,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马芳玲下巴微翘,鼻孔里哼了一声,马鞭凌空一抽叶开,咬牙切齿的斥骂道:“淫贼,你当街非礼我,这么多人都看见了,还说是开玩笑,真是胡说八道!”

叶开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马芳玲英姿飒爽,拱手向张伟,感谢他出手相救:“……多谢大侠!”

张伟回礼,谦逊的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马芳玲待他的态度,与对叶开截然不同,热情的邀请他去万马堂做客。

张伟就坡下驴,故作惊讶的说道:“万马堂?万马堂堂主马空群是姑娘的什么人?”

马芳玲骄傲的说道:“他是我的父亲!”

张伟“哦”了一声,点点头,说道:“素闻马堂主威震关东,在下路径此地,正想上门拜见。”

马芳玲大喜,就邀他同行,不过她来小镇,除了警告叶开,还有另外的事。两人进了相聚楼。

相聚楼。

厅中,当门坐在一个双腿残废的老人,两腋下撑着拐杖,低着头,正沉迷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玩着骨牌占卜。

他就是相聚楼老板萧别离。

相聚楼是做风月生意的。

当然,这只是表面。

背地里,却是做杀人买卖的!

做杀人买卖,其实还只是表面。

更深处,萧别离待在这里,是为了保护马空群,是万马堂在这个小镇的一双眼睛!

“萧叔叔!”马芳玲走进厅里,在一旁坐下,说道:“爹爹晚上设宴,叫我来请你去。”

张伟跟着她走了进去,马芳玲示意他坐自己身旁。

萧别离抬起头,瞧了张伟一眼,张伟微微一笑,点点头。

萧别离面不改色,又低下了头,看着面前的骨牌卦象,说道:“这副卦告诉我,今天晚上不宜出门,我还是不去了。”

马芳玲站起了身,说道:“其实爹爹知道你也不会去的,可他还是叫我来请你。害的我被一个淫贼欺负!”

这时,叶开笑嘻嘻的走了进来。萧别离抬头看他,说道:“是不是他?”

马芳玲冲着叶开哼了一声,说道:“就是他!”

叶开昨晚就住在相聚楼。他是个风流性子,自然要了一个姑娘相陪。

“没想到你还敢跟来!”马芳玲盛怒,上前两步,右手抬起,挥鞭抽向叶开!

叶开左手一伸,就把抽来的马鞭抓住,笑道:“马大小姐,我都说了是误会啦!”

马芳玲喝道:“放手!”

“你不再胡搅蛮缠,我就放手。”

回应他的,是一记撩阴脚。马芳玲左脚一抬,往叶开的裆下踢去!

叶开故作吃惊,右手往下一探,就抓住她脚裸,叫道:“哎呀,你这么狠呀!”他看向张伟,笑道:“张兄弟,你可得小心了!”

张伟双手藏在披风中,微笑道:“不劳叶兄弟费心。”正说着话,蓦地右手探出,手中握着一柄剑,从马芳玲右侧,一剑刺向叶开心口。

叶开松开了手,仰面往后弯腰闪避。

张伟一剑刺空,这一剑,是平刺的,剑身前端,忽的往下一弯,嗤的一声轻响,半尺多长的剑气,从剑头射出!

叶开这回是真的大吃了一惊,一屁股坐到地上,狼狈相避。但是左腹部,已经被剑气所伤!

不过,这仅仅是小伤。

刺破了衣服,伤了点皮肉而已,不损战力。

张伟一剑得手,没有得势不饶人,右手收剑,缩回了披风里,苦口婆心的说道:“叶兄弟,我劝你还是迷途知返,不要再执迷不悟,在歪门邪道上走到黑啦!以你的武功,若走正道,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叶开摸了摸腹部,没事,这才拍拍屁股站起来,抚抚心口,说道:“好险好险!你这一剑,是什么名堂?”

张伟见他犹如朽木不可雕,没听进自己的劝告,摇摇头,轻叹一声,颇有些失望的说道:“叶开,你好自为之吧。”转头对萧别离点点头,对马芳玲说:“我们走吧!”

马芳玲顺从的嗯了一声,向萧别离辞别,又冲着叶开瞪了一眼,骂了声:“淫贼!”与张伟一道走了!

到了外面,上了马,两人并骑而驱,到了镇子外,张伟吹了一声口哨,正散在镇头埋着头寻草吃的另五匹骏马,便抬起头,奔跑着聚拢而来,随在后面。

看着两人出门。叶开左手摸了摸腹部伤口,心说:“幸好剑上没毒,不然的话,要是有剧毒,剑气催发,毒气入体,可就不好玩了!”

“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了他?”路上,马芳玲忽然问道,语气中颇有不满、责备之意。

张伟讶然,反问道:“他并没有伤害到你,罪不至死吧?”

马芳玲说道:“可他肯定伤害到别的女孩子了!”

张伟笑了,摇摇头,说道:“我看不会!”

马芳玲说道:“他亲口承认自己是采花大盗的!”

张伟说道:“他只是随口说说,相由心生,我看得出来,他不是坏人,就是个口花花的浪子。你这么想他死,是有别的原因吧?”

马芳玲见张伟瞧出来了,叹息一声,也不隐瞒,就把实情说了。

她的所谓的实情,不过是马空群的一面之词编造的一个故事。

故事中说:

二十五年前,关东万马堂的马空群,与同在关东的神刀门白天羽是好兄弟。

某天晚上,白天羽带着全家二十一个人到梅花庵去,不料遭遇到了埋伏,全部被杀!

二十五年来,马空群一直想着要为兄弟报仇!可是却一直也没查到凶手是谁!

哪知,大前天的晚上,有人潜入了万马堂,杀了所有的鸡;前天的晚上,又杀了所有的犬!

还在去万马堂的路上,留下了“一入万马堂,刀断刃,人断肠”的话!

马空群认为,只是当年杀白天羽的凶手又出手了,这回是来杀他这白天羽的好兄弟的!

凶手恨极了白天羽,不仅要杀白天羽满门,连白天羽的兄弟也不肯放过!

在这个故事中,马空群成了兄弟情深、正气凛然的人!

张伟问道:“凶手为什么要等二十五年呢?”

马芳玲说道:“爹爹说,白大侠武功极高,凶手杀他定然不能全身而退,肯定也受了重伤!二十五年,正是用来养伤的!或者当年就重伤难治了,二十五年时间,是用来培养下一辈的!如今他伤养好了或者下一辈培养出来了,才卷土重来!”

张伟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心里却想:“杀白天羽的就是你爹爹,你被你老子骗了呀!”

他知道事情真相,但是装作不知,正义凛然道:“马小姐放心,我张玄同既然遇到了这件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若有用得上我的,就请一句话,绝不推辞!”

马芳玲感激的说道:“谢谢你。”

张伟蓦地来了一句:“为了你,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马芳玲心头一乱,俏脸泛红,低垂下头。

张伟一拉缰绳,往左凑近马芳玲,伸左手,去拉她的右手,手指刚碰到她手背,她就像触电了一样,反应十分激烈,怒目瞪向他,右手扬起,甩马鞭就要往他脸上抽!

“呸!你也是个淫贼!”娇嗔薄怒。

马鞭落下,却不是抽打在张伟的脸上,而是抽在了自己胯下的马臀上,骏马吃痛,撒腿狂奔。

张伟也驱马疾驰追赶,在四下里不见人烟的草原上,肆无忌惮的大声笑道:“哈哈,是啊,我也是淫贼!不过在这世上,我只想偷你一个人的心,银你一个人的身!哈哈!~”

马芳玲被他这么恣意妄为的言行,吓了一大跳,弄得满脸通红,又羞又恼,回首娇斥道:“快住嘴!别说啦!”

张伟道:“那你别跑!”

马芳玲就放慢了马速。

张伟追上了她,侧头看向她,撩拨道:“哎呀,你说我要是趁着你家万马堂这面临大敌的时候,向马堂主开口,要他把宝贝女儿许给我,他会不会答应呢?”

马芳玲红着脸,气呼呼的说道:“趁火打劫,你这是卑鄙小人的行径!”

张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嘻嘻,信口开河的说道:“为了你,做卑鄙小人又何妨!”

马芳玲无语数息,脸上红扑扑,抛个白眼,鄙视的说道:“本来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呢,没想到啊,却是个这样的人!”

张伟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

马芳玲哼哼两声,怼道:“正人君子是做给外人看的么!”

张伟惊讶的说道:“不然呢?”

马芳玲道:“呵,你这样的,叫伪君子!”

张伟笑道:“万物负阴而抱阳,君子也有阴阳两面,正是一面,伪是另一面。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正人君子也有伪的一面,哪里有只有正的一面的君子呢?不懂的隐藏,什么都袒露,那不叫君子,叫没脑子!”

马芳玲鄙夷道:“满嘴歪理!……看,就是那块石头!”她把马鞭,摇指前方。

很快就到了石头旁。

两人驻马观看。

张伟看着石头上的字,微微皱起了眉头。

据说,武道修为高的人,从字迹上,便能看出写字之人的武功。

马芳玲见张伟看得入神,不敢惊扰,过了一会儿,见他舒展开了眉头,回神过来了,才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

张伟道:“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了?!”

“这字……真丑!哈哈!”张伟忽的纵马疾驰。

马芳玲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你耍我!”气呼呼的纵马去追!

马上颠簸了有两个时辰,才到万马堂。

张伟翻身下马,自有万马堂的弟兄牵着他的六匹马去照料。

马芳玲带着他进万马堂,俏脸微红,低声叮嘱的说道:“见到了我爹,你可别乱说话!”

张伟这时已经一本正经了,惊讶道:“乱说什么?”

马芳玲:“……”

万马堂的大厅的门大开着,但从外面却看不见里面的情景。

因为里面设置一面大屏风,挡住了视线!

从屏风左面绕过,忽见一人拦在那里,左手握刀,挡住他们的路,那人就像一只凶猛的狮子,瞪向张伟,喝道:“入万马堂者,不准带刀剑!”

张伟认识这个人,他叫公孙断,是马空群三大手下之一;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忠诚,却也莽撞。

绕过屏风,就看见里面的设置了。

屏风后,是条长长的木桌,桌子两边,设有座椅,最里面的那头,正坐着一个老人,他就是马空群!

他的背后的墙上,有个大大的“马”字,左右两边的墙上,一面上是万马奔腾图,一面写着大大的“万马堂”三个字。三面墙都不见窗,门口又被大屏风挡住,所以,虽然是白天,里面也显得颇为昏暗!

马空群就坐在昏暗的阴影的,两手在放在桌下,微低着头,似乎是在打瞌睡。

“公孙叔叔!”马芳玲语带撒娇,似在说,这是我带来的朋友,给点面子啊!

“小姐,这是规矩!”公孙断一板一眼,公事公办,却不给面子!

马芳玲吃瘪了。她知道,公孙断只听她爹爹的话!

张伟呵呵笑,撩起披风,说道:“我剑留在马上了,没有带身上。”

公孙断看了,这才让开身,拱手道:“我叫公孙断,失礼了。”他嘴上说着失礼,表情和语气上却无丝毫抱歉之意。

张伟也不生气,亲和的笑着,说道:“没事没事,我能理解。”

马芳玲带着张伟走到了马空群身旁。

马空群闭着眼睛,嘴巴微张,似乎真的睡着了。

马芳玲轻轻的推了推他肩头,叫道:“爹爹!爹爹!”

马空群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你回来啦!”

“爹爹累了,怎么不回房休息?”

“我在等你回来啊,怎么样?请到你萧叔叔了吗?”

“萧叔叔说不来了。”

“唉,就知道是这样。”马空群长叹一声,这才把目光移向张伟,疑惑道:“这位少侠是……?”

张伟抱拳,微弓腰,谦逊的说道:“晚辈张玄同,拜见前辈。”心里却在想:“这个老家伙,浑身上下都是演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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