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又深,时间来到凌晨三点左右。
随着院内传来‘嘎吱嘎吱’木板响声、与‘腾腾’拖到重物的声音。

在屋中小休一会的江苍,除了确定了李九爷不会回来以后,也看到了青年等人拉了几辆架子车,停到了后院门口,用破布裹着尸体一搬、一盖,在十来分钟内把所有事情整理妥当,就差送王老六几人入土为安。

“这点儿没人,街上清净,快。”青年让那几人先推着车出了院门,又笑着拐回头,向着朝院外走来的江苍道“江哥,九爷交代了,让我领您去钱爷那认认地方。”

“那就走着吧。”江苍出了院门,望了望天空中的月亮,“月牙西落,这天儿也不早了,早点办完事,咱们回来还能整两杯再睡。”

“江哥太客气了!说的都是哪里的话嘛!”

青年笑着言了一句,‘咔嚓’把后院门关上,又落后半个身子跟着江苍,“要请喝酒,也是弟儿几个请您呐!您这一身功夫厉害,要不是我们之前还得看场子,弟儿几个早就带着瓶罐花生米,来后院找您唠叨了!”

“是啊!”

前面拉车的几人听到青年所说,还一边推着车子,一边侧着身子勾着头,压低声音向着江苍道,“江哥,您有这样的本事,肯定受九爷重用!因为咱们九爷就和古代的贤君一样,是那个什么球儿”

一位满脸横肉的壮汉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拍了一下架子车道“不对!是那个求人的求求贤若渴!”

“好好拉你的车!”青年笑骂他们一句,“大字不识一个,砍人都砍不对地方,就听过满月楼说的书先生讲过几场三国,倒是天天装起了什么文人”

青年打趣他们一番,说着,又从口袋内拿出一盒新买的哈德门,抖开了包装,手指弹出一根,向着身侧前方的江苍递去,“烟不好,江哥见谅啊!”

“这又是哪里的话?”江苍回了青年原先一句,顺手接过,又捂着青年递来的火柴点上,熟练抽了一口,吞云吐雾。

而原先自己前世上班、熬夜,加上各种应酬嘛,烟酒这一类的东西,自然就多少沾点,心瘾不大,算是可有可无。

这朋友递来的,就点了吧,权当冒烟的,真要早活晚死两分钟,也多少不差这一根。

尤其江苍还知道‘元能’不仅能补足在这个世界内消耗的寿元,还可以清除体内的各种毒素!

只要自己在获得元能之前,一天不抽个百八十包,硬是要和自己过不去,想尽办法的整死自己,那自己真的是想死都难。

“哈德门是好烟。”

江苍抽了几口,品了品味,除了发现自己今世没抽烟,如今突然来了一根,脑海晕乎乎的以外,也觉得这烟够劲,满嗓子都是辣味。

可知,这哈德门能风靡整个民国,让报纸上登出,‘无人不抽哈德门、是人都抽哈德门!’的宣传语,确实是有一些独到之处。

但是自己不算是老烟民,也只能感觉到它够劲。

剩下的还需要仔细品味,不敢妄谈,省得被自己身旁的这老烟民笑话。

因为江苍看到青年抽了一口烟后,是接连吐了三个烟圈,一个比一个圆整,花里胡哨的动作非常老道,八成都是用来泡姑娘的。

“江哥觉得不错,那兄弟给您整点?”

青年听到江苍说这烟不错,倒是笑着问了一句,准备过两日给江苍送一条烟过来,算是打好关系,万一江苍将来飞黄腾达了,自己起码还能搭上句话。

“朋友递的接。平常不好这口。练武,伤肺不好。”江苍剩下的大半根烟都没有抽,夹在两根手指中真当冒烟,也算是为前面的王老六等人点香送行。

“江哥给兄弟面子”青年不再多说什么,剩下的路途当中,自个也没抽,怕让这位江哥‘为难。’

一直到江苍一行人走着东街小道,来到城外,把尸体一埋,拐回头回到城内,送完了架子车,又转走南街大道,认完了钱爷家的路,各自回家散去的时候,青年才实在忍不住烟瘾,自个点了一根。

“都四点出头了,天都快亮了”

从南街回往西街的大街上。

青年看了一眼鱼肚白的天色,再望了望大街上早起的一两个行人,又重新叼起了烟卷,一时颇感潇洒自在,好似自己忙了一晚上的疲惫,都随着这一口烟云,伴随着清晨的凉风而去。

而江苍倒是没管青年逍遥神仙的样子,反而是再思索着一些事情。

因为自己这一晚上跟着众人,七拐八拐的基本上转遍了这个城市,倒不是真的溜圈,而是抱着目的性的探查一下自己要长时久扎的地方。

且一路走来。

江苍知道了西街只是一个当地居民的俗称,实际是指‘西城区域’,地方大得很,其它东南北三街,同样如此。

而自己所在的夜总会属于西城街区,李九爷也住在这里。

除此之外,江苍一路和众人闲聊,加上自己所见,大致知道西街还有铁匠铺一间,赌坊五个,酒楼十七座,柴米、布匹、当铺等等生意门面,少则独此一家,多则遍地开花。

南街、东街,江苍也在晚上转了一圈,基本上与西街相似。

如今自己走着的这条街道,就是当地居民所俗称的南街。

只是。

江苍和青年走着走着,路过一家门店,闻到了一股药香以后,抬头望去,映着蒙蒙晨光,看到这间门店名为‘陈氏药堂’

“这药店里卖的药材全不全。”江苍一边走着,一边问向了身旁的青年。

“整个城里最大的。”青年抽完了一根烟,不像是挖土挖一夜,反而精神抖擞的,还扭头看了看路过的药堂,“这药堂里面的坐诊大夫,医术挺高的。平时帮会里谁有个风寒感冒,都是跑到南街这里。那大夫是药到病除,痧都不用刮,少受那罪。”

“几点开门。”江苍在乎的不是医术,是想知道这里能不能配齐自己的练功药材,再加上这里离夜总会挺近的,也不用瞎胡乱跑,去东拼西凑的挨着集齐了。

“点吧?”青年不太确定,“我没注意过这些事情,我平常睡醒的时候都下午了。”

“那就下午过来吧。”江苍没再说什么,因为自个跑了一晚上,又打了一场架,也想好好睡一觉。

而睡觉的地方,还是在夜总会的后院。

那里还有一间小屋子,是昨日江苍才来河九帮,临时没地方安排,青年他们特意整理出来的。

江苍回到后院屋子内的时候,看到这里也挺干净,那没什么说的,睡觉。

这一觉过去。

一直到下午一两点。

江苍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上包的像是馒头一样的纱布给取了下来。

因为自己一会就要出去学车,要是手上包个馒头大的纱布,缠的像是玉米粽子一样,那叫个什么事?

这不说自己带着粽子能不能学车,单说这样子形象上,缠得这么厚实,这么安全,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的手骨头是不是被人给打错位了!

“先去药铺看看,瞅瞅药材都齐不齐。”江苍取完了纱布,再一嗅,胭脂味没了,略带血腥又不好闻,也没存着等蚊虫青睐,就给纱布扔了,不矫情什么。

再活动了手掌一下,江苍看到手上的伤口不深,已经结痂,下床活动一下身子,背上被椅子砸过的部位,还有点疼,但不影响自身实力。

估摸自己学车的这几天,就能完全恢复。

江苍盘算完了这些,就不墨迹什么,从后门出去,再把锁一挂,揣着青年给自己的钥匙,向着南街的药堂行去。

“香烟、洋火、桂花糖”

“桂花甜酒酿嘞~”

随着大街上一声声吆喝。

二十来分钟的路程。

江苍一路上典当了金条,穿过了人来人往的行人、商贩,在一家铺内买了点熟牛肉一吃,也来到了这家药堂门口。

这下午两点出头,药堂大门早就开的敞圆。

江苍一眼朝门内望去,看到药堂内两百多平方的面积,能开在这闹事街区口,绝对是称得上‘金铺!’

再走进环视一眼。

江苍更是看到药堂内的三个墙壁处,朱红中药柜贴的严丝合缝,像是嵌在了上面,抽屉上是贴满密密麻麻的标签,可知药材品种绝对不少,是个底蕴十足的铺子。

自己这趟应该是没有白来,平常练武所用的药材八成落齐了,就看价格多少。

“掌柜的,正忙着呢?”

江苍朝着右边中药柜处的掌柜望去,看到掌柜的四十多岁的年纪,正坐在柜台旁边,翻看着桌子上的一本《本草纲目》

他左手还握着一把纸扇,像是古时书生少爷们一样,看书之余,轻转手腕,用扇子前段轻打着右手掌心。

“跌打损伤的?”

掌柜再瞅了两眼书籍,目光才从书本上移开,看了一眼江苍手上的伤口。

只是,他本来都准备起身的时候,又把目光移到了江苍手背、手指,否认了自己的前一句话,再问道“练家子?配药?”

“正事。”江苍没有否认什么,反倒是一抱拳道“鹰爪拳、江苍。”

掌柜听见,没有开口,而是先起身离开座椅,把扇子朝下夹在虎口处,最后才绕过座椅,抱拳回礼道“陈家沟。太极扇、陈有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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