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边说话时若隐若现的梨窝,显得他的笑很甜,可往上一瞧他眼睛,便觉得违和。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来:“是吗?可你怎么都没来看过我们,我下山寻你几次,也未寻着。”
每次瞒着易风到囚魔山,还在山门外便被一个凶狠的老头给呵退,说九江去了他外婆家,不在囚魔山。
他外婆家我不晓得在何处,所以自是没见过他。
可后来听刀离所言,理理思绪,才恍觉那凶狠的老头骗了我。
“瞧你未寻见我,这不,我便来寻你了!秋语姐姐喝茶!”他端了一杯放在我跟前,做了个请茶的手势。
“你过得好吗?”我问的清浅。
他愣了愣,笑道:“好,好的很,怎会不好呢?”
可他的话说出来,让人听着悲凉。
“九江,你可见过易风?”
听我提及易风,他立马收了笑脸,嘴角似勾非勾,慢慢嚼道:“易风上仙?哼,我等宵小,怎入得了他的法眼?”
“九江,你……”
他不等我说完,打断道:“秋语姐姐是不是一样认为的?”
我连连摆头,他似没听到般,苦笑道:“也是,我们总归不是一路人,我早就知道了,只是自己骗自己。
秋语姐姐,你说我把你藏起来,易风哥哥寻不到你,会不会发疯?”
我愕然,他嗤笑,瞧我的眼,狡黠、算计、城府与沧桑。
“还真想看他着急的样子,秋语姐姐,有时候我真的好羡慕你,易风哥哥对你如此,郁哥哥对你如此,如今那颜家那小尊主,呵,很是羡慕呀!”
“九江?”
“秋语姐姐,不要用像不认识我一般的眼神瞧我,也许,你根本就没认识过我。”
“你是不是在怨我,怨我们?”
他轻哼:“怨?有何可怨,在我心中只有恨,没有怨。”
“九江,你到底怎么了?”
“秋语姐姐便不要关心我了,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他在笑,我却觉得阴冷。
我坐直身子,离他远些,好瞧清楚对边坐的是何人:“你想做什么?”
“我说了,我~要把你藏起来!”他手撑着脸庞,笑得很是无害,若不是他眼睛里的阴狠,我当他是在与我说笑。
很好笑的话,我却笑不出来。
“为何?”就为了看易风会不会着急,他简直是疯了!
“我自有用处!”
“我于你,有何用处?”
“用处可多了,嗯!比如鲤鱼镇,月满天,山海岭,颜家小尊主,再或者刀离,那凡人女子,很多很多,我有些数不过来了。”
我蓦然站起身,双手紧握咯咯作响,先前郁猜测,我也不曾怀疑,如今他亲口道来,那惊悚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荡,我脑子充~血,愤恨不已。
那些人与他有何深仇大恨,他要把人挫骨扬灰,不得轮回?
我与他又有了何恨,让他费尽心机?
“秋语姐姐,不要生气嘛,我还有好多没说呢,你这样,我以后做这般事,可不敢再告诉你了。”
我缓口气,压下心中郁气,厉声问道:“为何?”
“为何?”他眼神迷离想着事情,忽而又清明,射~出冷光:“为何?秋语姐姐,我是该说你太天真,还是太善良?嗯?”
这话以前可是我们说他的,如今他倒反送予我!
他眼睛直盯着我,说不出是何意,瞧我一会儿又笑道:“哈哈哈,你真以为仙魔两道真的能和平相处?能亲如一家,行如一心?你真的以为这几千年来,囚魔山安宁得很?
秋语姐姐,一切都是假象,他们怕你,怕你身旁的易风,虚伪奉承而已,囚魔山蠢~蠢~欲~动的,狼子野心者何止数十,四方之魔又且是遵规守信的?各中问题,各中私欲,哪能一道约定便能压制的,何况你现在的样子,若传出去,你觉得会怎般?”
他说的这些我知道,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是我没想过,这些会与他有关系,从未想过,直至此刻,我都觉得我在做梦。
“我想知道,你,为何?”不是旁人!
“秋语姐姐真是执着,我还重要吗?难不成因为是我,你便会放过我?便不会再追究?便信任我?
你不会,所以,重要吗?”
“萧夫人一生为之而费尽心血的东西,你却道不重要,在你心中还有什么是重要的。”
他阴狠着脸,厉气道:“你没资格提她!”
“那你自己,可还有资格?”
他冷着脸不回话。
我一步一步走向他,身旁的黑影一瞬间拦在我身前,不让我靠近。
九江站起身,伸手拂开黑影,不卑不亢,理直气壮,那凛冽的模样倒像我在诋毁他。
“阿娘若还在,定会赞同我的,以前是我不懂事,不懂她所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为何意,现在我明白了。
我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知道,不然他们也不会被你们所谓的正义之道给害死。”他眼睛腥红,似要吃人一般。
“你阿娘的意思,你真的理解明白了吗?她这话是对那些妄图反世之人所说,而不是对着自己人,况且我……”
我话还未说完,他便急急打断我道:“自己人?何为自己人?这世间不都是自私自利,独立存在?哪有什么自己人,何人又当我是自己人了?”
“你何时变成了这般?”
他收回厉色,扯着皮脸虚笑道:“秋语姐姐,我说过了,你也许从来就没有认识过我,好了,与你说了这般多,也够了,秋语姐姐是自愿随我走,还是……”
他眼里的威胁很是明显,如今他功~法如何我不知道,但他们人多,我怕是讨不到好。
可我也不是随意妥协的性子。
我紧盯着他不言语,他朝门外唤了声:“刀离,乾坤袋!”
刀离应声推门进来,立在我身旁。
“秋语姐姐聪慧,应该知道如何选择!”说完领着那黑影率先出了房门。
刀离伸手幻出乾坤袋,原来是那只我见过的紫色小布袋。
“秋尊主,得罪了!”她倒是有礼,只是不知几分真心。
“你做这些,郁可知道?”我虽是询问,但却确信,郁并不知情。
她愣了愣,道:“你不配说他,你死了,他便不会知道,永远都不会知道。”
说着便打开袋子施法便想把我装进袋中,此刻我却庆幸那日川凤上门来,不然我这出乎意料的灵力,怕也没有,定是随她们所愿,为所欲为。
我瞬闪至她身后,幻剑便向她招呼去,她突然回身,瞳孔如血,周身运气暴涨,寒气逼人。
拔~出腰间两把短剑,挽着花便向我刺来,我提气凝力回击,哪知胸口一阵钻心刺骨的疼,身子顿时无力,瘫软了下来,摔倒的身子好死不死的向她扑去,白白受她两剑,胸口一剑,右手一剑,手中剑顺势跌落在地,无力还击。
我一副跪拜姿势俯身在她身前,她微愣,复而慢条斯理的收了俩把短剑,蹲下~身,趾高气扬用手指挑起我的下颌,不屑道:“就这般出息,怎就让那些仙门中人怕成那样?
但不得不说,秋尊主很是谨慎细腻,可你以为不喝茶便没事了?有鬼谋士在,下毒还不是一瞬间。”
是我大意了,我一时欢喜,忘了警惕。
我在她禁锢的手中摆脱不了,只能直射她的眼睛,她那双如血般满含杀意的眸子,如凶兽般盯着我,嘴角不屑的笑,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只怕她一直便是九江的人,对郁她怕也是违心相对。那日~她与我说的自己,又有几分真假?
我一直以为她这样的人,爱憎分明,哪知心思诡异,最是难猜。
“是你!”我咬牙切齿,说的很是用力。
她虚眯着眼睛,是在想我说的何意。
“秋尊主说的是何事?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虏人之事?还是用凡人精血练邪术之事?”
“果真是你,你为何要嫁祸于我?”
“嫁祸于你?”她嗤之以鼻,一把甩开我,站起身道:“如若可以,我死也不愿与你有任何牵扯。
那时你废了他功~法,他心如死灰,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心思,我好不容易寻了个偏僻的村庄下手,当日我小心翼翼的寻了几个魂魄,他却死活不要,迷迷糊糊嚷着说是你不喜欢。
我无奈,只能变成你的模样骗他,尽管他已伤的神志不清,恍恍惚惚,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劲,他才吸食了那些魂魄,可他的伤怎够,我便屠了与世隔绝的桃源村,收了那些凡人的精元魂魄,反正就算村子不复存在也没人知晓。
哦,那时我亦是你的模样。
直至今时,郁依然以为是你,呵呵呵,可笑,他只是在自欺欺人。
这事,万无一失中却有遗漏,便是让你知道了这事,不过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对我来说,不重要,因为我从来就没想过以你的面貌来博取他的爱意,那样我觉得自己很廉价,很糟践。
可我再怎般努力,他也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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