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也不理会她,直直瞧着我,等我回答。
这孩子,有好得让人羡慕的模样与家世,不知为何这般心不安,总觉得别人会厌烦他,会不喜欢他,他也许不知道,他有多招人喜欢。
“怎会这般说?”
“因为我今日来,你不是很开心。”他双手捧着小~脸,手肘撑在桌面上瞧我,眼睛亮晶晶的,似明快,却又夹丝忧郁。
我抬手摸~摸脸,我有吗?我觉得我今日心情挺好的,心里也欢喜他能来,也许只是我性子使然,瞧不出多少欢喜。
那份喜,都被我压在了心底。
我勾勾嘴角,无奈道:“我觉得你现在的功法挺好的,我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再则,我怎会厌烦你,喜欢你还来不及。”
那日瞧他,确实厉害了许多,他许多法术招式我也不曾见过,想着他应该是在别处学的。
只是有这么厉害的人在,为何还要寻我来教?
想着许是他好学,觉得多多益善。
“真的吗?漂亮姐姐,那你可不可以继续教我,我还有好多都没有学。”
好多没学?
我一身微弱的本事他都学了个全,可还有什么能教?
“那你还想学什么,你说只要我会,我尽力!”
“嗯,好,我想着,等你身子好了,再说。以后我天天都来瞧你,让你身子好快些。”
我身子,倒也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本没有什么可教,他如此这般说,我也不再纠结:“好!”
“那我在边上练练,你帮我瞧瞧,是不是忘了许多。”
“好!”
手肘撑着桌面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一眨不眨的瞧他身姿飘逸地舞剑,看来伤是真得好全了,身手敏捷,行云流水,无可挑剔,我自是无话可说。
“秋语,他这些好像不是与你学的,我怎么没见你教过他?”雪樱俯趴在桌面上,在我耳边轻声道。
确实不是我所教,那些轻逸的招式,我也是第一次见,若说有相似的,便与那柏夷山柏夷上神的出手招式有点相似的影子。
见我不说话,雪樱又向前俯了俯身,轻言细语道:“他难道寻了别的师父?”
“也许吧!”
瞧我很淡然的模样,雪樱不乐意道,一副为我抱不平的模样:“那你还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你不生气?你背着你寻师傅诶,你就一点都不气恼?”
“为何要气恼?”听她这话,我有些惊讶,转首瞧她,她眼中清澈干净,面上满是担忧。
这事不值的气恼,再者我也不是他师傅,他寻何人作师傅,皆也随他自由。
我当初教他,不是要他只学我一家之长,而是他想与我学,我也乐意教他,只是如此。
如今他有了别的师傅,也还愿意与我学,我也是愿意教的。
“你真坦然,如果以后他在世间有了功名,被人称赞,都不知谁是他师傅?”
他得功名美誉,这与谁是他师傅有何干系?若他以后腾龙蛟飞,功成名就,那也是他自身的造化,与旁人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若他成就了,皆是他自身努力付出的结果,为何牵扯与他人的关系。”我伸指点了点她额间,淡笑道:“就如你这般,不管师傅为谁,皆不上道,都是枉然。”
她撅噘嘴:“那倒是!”
见我俩闲聊,阿华练着练着又分了心,眼神时不时向我们这处瞟来,最后更是收了剑,抬袖擦着额间的汗走了过来,瞪了一眼雪樱道:“漂亮姐姐,你又背着我与她在说什么?”
阿华用了“背着他”“又”等字词,一下子就把我的思绪拉回到了那一夜。
他不开心我与雪樱背着他有秘密。
此刻他如小孩般的撒气话语,再说这种场合下,实属好笑。
我情难自禁的弯了弯眼眉,眼睛似噙了泪珠般湿~润,不知是无来由的心酸想哭,还是因他小孩子气的话想笑。
“说你呢,跟哪个师傅学的,不错嘛,厉害了。”雪樱从桌上直起身,双手抱胸,谑眼瞧他。
听了雪樱的话,他却愣愣的瞧着我,蹲下~身,话语结巴:“漂亮姐姐,我我没有,没有寻其他师傅教我,我只跟你学过,这些招式术法,我也不知道怎会就会了,真的,我没骗你。
漂亮姐姐,你要相信我。”他怕我不信他之言,情急之下一把抓~住我的手,着急解释着。
“你这话,你自己信吗,不是秋语教的,别人也没有教,自己就会了,哎哟,真是神了。”雪樱明显不信,对阿华的话嗤之以鼻。
可他从来对雪樱的话,都不理会,更是不会回应,我有时候会想,他是不是听不见雪樱说的话,可若是听不见,他却着急我听了雪樱的话信了她,而解释着。
我撩眼帘瞧他,一下子撞进了那漩涡,头脑晕眩,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点了点头。
我是信他的,那双眼睛,由不得我不信。
“秋语!”雪樱一旁觉得我不争气的语气,让我觉得好笑。
我知道她是为我不平,可这些我又何曾在意过,就算阿华真的欺骗我,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
瞧我点头,阿华瞬间开心起来,眉眼雀跃地直往上~翘,如吃了蜜一般欢喜:“我就知道漂亮姐姐不会不信我。”
他这话让我心中愧疚,自己在心中也想着他是否寻了个师傅。
可再想,他没有必要欺骗我,他有没有其他师傅,与我教他,都没有影响。
他一欢喜,偏头枕在我腿上,那手一下一下的轻抚摸~我的腿面,倒像似在安慰我一般。
我低眼瞧他,伸手拿下他嘴角边的桃花瓣,捏在手中,嘴角的弧度不自觉的勾起,眼睛酸涩,又沁了泪雾。
自从那日与离苦上神大战后,醒来心中一直困绕的事却一下子有了清明。
凡人与否,一直不是问题症结之处。
我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可我又不知自己到底想要怎样,虽说如今我还不是非常确定他是谁,可我心中有了疑虑、质疑,便有了执意。
我瞧着他,心中欢喜又庆幸,可看到他,我又不自觉想起过往,心酸眼涩,那些对不起与亏欠,总是让我觉得很难过。
闭闭眼,不让眼泪流出来,睁开眼,欣慰的笑,长长叹了口气。
反观他倒是享受,闭着眼,眉眼噙笑,一脸惬意。
雪樱在一旁气恼的不行,鼓着腮帮子,不悦的瞧着枕在我腿上的阿华,微怒道:“秋语”
她还说什么,却被门边传来的甜美的声音打断了。
“玉哥哥!”
声音刚传来,便瞧她推门进来的翠绿身影,身后还跟着那三个小孩,语气轻快,一片欢悦。
自从阿华受伤后没再来我院子,那川凤、子澍几人便不曾再来过,可今日阿华才来,他们便不知从何处得了音讯前来。
有时我在想,她们是不是学了什么通天之法,对我院落的情况了如指掌,或是在我院中安插了什么眼线。
可仔细想来也不太可能,我院里的人少之又少,皆是我信任之人,不存在能让他们掌控了去。
想想又觉得自己挺好笑,这问题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定是阿华本身的缘由,他这身形容貌,行至何处,不是显眼,若他进山来,有人瞧见,一传十,十传百,便传了去,还需什么眼线来探。
他们来寻,阿华便随他们一块出院去玩了,阿华还一直劝说让我同他一起出去透透气,散散心,都让我以身子不适,不想动弹回绝了。
他一走,院落安静了许多,雪樱有些生我的气,从川凤们来了又走,也没说一句话。
哄了她几句,也不太爱理会我,我便心生困意,回房睡去。
睡梦中是被稀奇怪异的噩梦惊醒的,醒来时,大汗淋漓,全身酸~软无力。
透过窗瞧远处微弱的晚霞在天尽头悬挂着,似落非落,原来天也渐黑了。
我动动有些发软的身子,全身汗淋淋黏糊糊,很是难受,我无奈撑着起身,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与被褥,把换下的脏物扔在了一旁竹篓里。
我瞧了瞧,此刻真不想动,罢了,等明日来力再洗干净晾晒。
推开门寻了一圈,院子里,没有阿华的身影,也没有雪樱的身影。
这阿华,我想着他是回家去了,可这雪樱怎么也不见了踪影,难不成回屋睡去了?
以往这般早,她都在院子里玩乐,不是在树杈上吃果赏月,便是拿着我的小话本偷瞧。
她这毛病,是从阿夏与她念过一本小话书后开始的,听一回她便兴致勃勃,法术修行她不要,倒是缠着我教她识字读书。
我当她是想做个文仙,心中欣慰倒也痛快地教她,她学得也快,一点都不像刚入世那会儿笨拙。
知她上进,我很是开兴,谁知后来才明白,她只是想看小话书,可又不识字,又嫌弃阿夏读书的语速,所以这才想学的。
刚开始我还叨叨她几句,后来见她开心,又不会如阿华那般来问我,便由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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