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出门比往常晚了些,让他们防不胜防。
我自认没责备呵斥过他们,更不曾欺负,我的不苟言笑,不善谈吐,怎么到他们眼里都成了洪水与猛禽,避之不及。
唉!我也不是爱计较之人,如若不能改变她们的对我的敬怕,那我还是不要让她们更怕了。
她们尊礼,我也点头算是回礼,用自认春风化雨的笑脸与温柔和力的声音道:“你们去玩吧,不用在意我们,我们这就走!”
让她们先离开实属难为他们,那我先走,她们也不用这般小心翼翼矜持,僵硬着身子。
说着我便带着阿华离开。
阿华瞧着有些失落,小手拉着我的手指也是柔软无力。
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三人两语唤着‘川凤’的声音与急急小跑的碎步声。
我当是出了何事,着急回身瞧去,只瞧那小女孩也气吁吁立在我跟前。
这时我才仔细看她,这小孩生的一副好面容,是那种认真瞧上一眼,便不会忘的,小~脸入彩霞,神情生涩,眼睛似沁了水,汪汪莹莹,鼻如小巧有灵的白玉,小~嘴微张,色似樱桃,粉色的羽帽遮眉,衬出她脸庞很干净。
跟她上前的那些个男孩子停在了几步开外踌躇。
她闭眼瞬息睁开,小~脸堆满甜甜的笑,酝酿良久,鼓足勇气用些许稚~嫩的糯声道:“我是欢颜上仙家的川凤,小姑姑识得?”
“识得!”怪说这般像谁,经她一说,因是如此,只是这些个上仙们,与我并非深交,也无太多走动,所以只是识得。
“那这位好看的哥哥是哪家的,我怎么未曾见过他?”原来今日如此胆大,是为了阿华呀,我笑而不语。
阿华听他问自己,抬眼询问我意,我点头,他才礼貌道:“我是紫枫山颜家的,你唤我颜华便好!”顿了顿又道:“字冠玉。”
冠玉?君子有美,宛如冠玉,我可不知他还有此字,很少有人用字。
许是看出我的意外,他继而解释道:“阿娘给我取的,不知她从何处寻得,偏要给我多作一个字。”
“冠玉,嗯,好听,那我唤你冠玉哥哥可好?”
“不好,你还是如其他人一般唤我颜华便好!”
兴许是瞧我不会吃人,那几个胆战心惊的小孩都上前紧靠着川凤,眼神飘忽,时不时闪避我的目光。
川凤指着那三小孩,一一引见道:“他俩是梓萸上仙家的子曦与子澍,他是千婵上仙家的梧蔚。”
雨落仙山这辈的孩子,瞧面容也许猜谁家的有些困难,但若告知其名,那我多半是晓得的,毕竟,她们出生的宴庆,我都是会去的,听老一辈的给取名,便记下了哪个仙家小孩名甚。
经她一说,再一瞧,他俩眉宇间是有些相似,再细品这俩名,应该是梓萸家的双生子无疑。
这三孩子长的都很讨人喜欢,翩翩少年,仪表不凡,应该说的就是他们这般模样。
也是,雨落仙山可是有出美仙的誉名。
“都是不凡之辈,兴贺兴贺!”
“多谢小姑姑!”四小孩又弯腰作揖一番,异口同声道。
“不必多礼,你们去玩耍吧!”
“冠玉哥哥,你和我们一起玩吧!”川凤明亮的眼睛直直盯着阿华,脸庞的红霞越是光彩耀人,阿华别过头,却抬眼询问我的意思。
他没有直接回拒,那便是想和他们一同玩耍,如此,我便随了他!
他们撒开性子玩的欢快,我在一旁也感染的这愉悦的气氛,心情也舒畅起来。
川凤似乎心偏向于阿华,只要有人扔她,她便快速躲在阿华身后,阿华不会法术,每每都被扔个正着,但她从不扔阿华,其他孩子都被她扔的满头是雪。
阿华总是让我和他们一起玩,可我总归是上了年纪,玩不动了,再者,这些个小孩子在我面前拘谨的很,我可不想让他们玩的不快活。
阿华躲不过他们,便跑到我身后躲闪,他们多半是不会造次的,可是没刹住手洒我一身,他们便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这些个孩子,我还能怎样,笑着轻轻拍去身上的雪粒,和声道句:“没事!”
如此几个来回,我自觉离他们远些,飞身一棵高树上,拍去树杆的积雪,躺下~身来,施了个屏障,让雪不会了落在身上。
高大的树干,枝茂花繁,一朵紧挨一朵的梅花,争先怒放。梅雪入眼,天尽头,蒙蒙一片,瞧不真切,从下往上看,又是另一番怡人景色。
闭眼闲情逸致,才舒服不多会,便听阿华急切的呼唤声,我伸直脖子往下望去,他们几个着急寻着我,见此,我急忙起身,飞身下树,动作粗~鲁之间,带起些花飞雪落,白衣发丝随风起舞,旋转几个来回方才不舍得落下。
“好美!”
听这赞美之词,我心很是受用,也不管她们说的是不是我,厚颜无耻得就当赞誉的是我。
我从他们眼里瞧出了惊艳,不知羡慕我能从参天大树上飞身跃下,还是惊艳于我落地时过于飘媚的衣襟。
也许都不是,是我多想了,他们只是觉得那梅花飘落景色甚美!
回来许久,阿华兴致不减,回来的路上也高兴的哼着小曲子,神采奕奕,不似刚出门时神焉的样子,还一直与我说下次还要和子曦他们玩,但是很少听他提那唯一的女孩子川凤。
看的出来,他只是简单想与子曦们玩耍,而川凤只喜欢与他玩耍,这不,都送到家门口才依依不舍的离去,要不是阿华住在我处,她也许会想进院玩耍一番。
翌日清晨,便反常的听见门外梅树上,喜鹊啼叫,我道是有好事将临,哪知是来了稀客,那八百年不曾踏入我院门前一步的欢颜上仙,携着孩子前来拜访,让我受宠若惊。
这喜鹊鸟倒是知我心,这对除了亲朋好友,难得有人来瞧,孤寂久了的我来说,算是一桩好事。
只是如何与她客套,倒是难着我了。
对于欢颜,真切的记忆只停留在约莫三百年前,她刚生川凤时的宴庆,那时她身子柔弱娇姿如风抚柳,花脸上虽有疲惫之色却难掩欢喜之情,母爱光辉四现,一件单薄的衣襟,尽衬她曼妙的身姿。
雨落仙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说美人俊才,雨落仙山是不缺的。
这三百年虚时之间,与她好不容易见上,每次匆匆来往一瞥,不曾正面瞧仔细,更多的是,好像她有意躲着我,如若看见我身影,她老远便岔着路走。
今日一见,容颜身姿她可没怎么变,更多了份难言的韵味,只是长发不再飘散开来,规矩的挽在身后,一身桃色衣裳,印有朵朵小白菊,洁白绣花腰带束身,外披与她川凤相同的淡粉色羽衣,衬出她的脸庞如这冬开的白梅,高雅洁白,一颦一笑,抬手举足之间尽显温婉大气。
客套寒暄几句,刚把她们引进门,川凤的小脑袋便朝我身后四处张望,她今日依旧粉嘟嘟,眼眸生辉,透彻明亮,周身之气,神采奕奕,许是没瞧见自己想见的,心急道:“小姑姑,冠玉哥哥没有在了吗?”
她阿娘瞧她没出息,拉过她护在身旁,瞪了她一眼,虽说是恨她不成器,但眼里的温柔爱护是无法掩饰的,都说这欢颜上仙宠溺孩子到没底线,从今日看来,确是实话。
她们来的早了些,阿华还在睡梦中,我起身也不曾惊醒他,因是昨日玩耍有些疲倦:“他还在里屋睡着!”
“那我去唤他!”说完挣脱她阿娘的手掌向我身后跑去。她做事突然,我和欢颜来不及的反应。等我们回过神,欢颜唤她,她充耳不听,已飞步进了前院,留下她阿娘不好意的给我说着歉意,我只当小孩性子顽皮,让她不必介怀。
迎她到客厅,备好茶,点心,刚刚入座,便瞧阿华睡眼眯稀,衣裳不整的过来,那昨日睡前解开的秀发,如瀑布披散开来,随着他的走动,荡着波浪,腰间挂件歪歪斜斜,走路姿势尽显慵懒之态。
这番景象在别人身上,那叫邋遢,可在他身上,我瞧着也是很优雅,很美。
“冠玉哥哥,你慢些,等等我!”
也许不止我一人这般认为,那小跑跟在他身后,气吁吁眼神泛光的川凤,眼神渐露欣赏的欢颜。
他直径走近我,背着我依在我身上,那熟悉香气夹着花香扑鼻而来,定是香囊开了口,泄~了香气:“漂亮姐姐,我的头发弄不好。”没有睡醒糯糯的撒娇~声,直酥人骨头,心已融化,责备的话语哪还能说出口来。
“冠玉哥哥,我可以给你弄,我会弄!”川凤说着伸过小手,还未挨及阿华,阿华便不假思索,斩钉截铁的回拒道:“不用,漂亮姐姐给我弄!”
我浅笑,有些无奈,接过他手中递来的捆绳,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把他长发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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