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谷中还是一团和气,程钧熬着药,孙庆闭目养神,云清围在青衣少女身边献殷勤,众人兀自不知危险降临。
任中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这么一大帮人进来,孙庆等人自然发觉,抬眼看去一个个精神十足,满身煞气,根本不像来看病的样子。

“青萝”这声呼喊是青衣少女发出的,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排的一名鬼面人手中提着的青萝尸体,以她的医术死人活人瞬息可辨。因此呼喊声中充满了惊骇和悲愤。

伴随着呼喊少女整个人都扑了出去,这一刻她完全没考虑什么实力的差距,那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怎么能看着她死后连遗体都被人折辱。

“小心”,孙庆大惊失色,眼前这些人很明显来者不善,看他们手中提着那个叫青萝的小姑娘的尸体,就知道这些人绝非怜香惜玉之士。

他抢身上前,与那正欲对青衣少女做些什么的鬼面人拼了一掌,借着这道掌力翻身而回,顺手把青衣少女也拉了回来。

这一番动作过后,孙庆感觉一阵头晕眼花,这是他体内的毒素还没有彻底好清的缘故。可是他却知道现在可不是安心养伤的时候,那鬼面人的功力只比自己稍逊一筹,平时自己想要赢对方也不容易,何况现在。更让他神色凝重的是,在场的鬼面人足有三十六人之多,要是每一个都有刚刚那人的功力,今天真是凶多吉少。

孙庆强压下身上不适,他也算是老江湖了,知道现在的形势可不能硬拼,只能与对方摆背景讲后台,而摆背景讲后台最重要的是底气,所以这时可不能弱了气势。要是一副疲软无力底气不足的样子那还是趁早投降求饶算了。

他上前一步抱拳施礼道:“在下太岳剑宗孙庆,敢问各位来此有何贵干?”他说完目光就紧盯着任中虚,因为他看起来最像主事之人。

任中虚一眼看穿他的意图心中哂笑:愚蠢的江湖人,这般情景不想着怎么突围逃遁,还想着搬后台,真是不知所谓。但是想归想,对待宗师谁也不敢怠慢,当然是先试探出穆倾城还有几分力,才能决定之后的行止。所以他不动声色道:“在下任中虚,这位是神虚剑墓古先生,我二人前来拜会北圣他老人家,还请代为引荐。”

孙庆脸色大变,他自不是笨蛋,如今图穷匕见哪还看不清楚形势,这些人分明就是来找穆倾城晦气来的。而且时间点卡的如此之好,正在穆倾城为人疗伤真气大耗之。不用清楚他们是谁,只看其敢打宗师的主意,就知道来者非同小可。若是冲着自己或是这谷中主人的,还能调解一二,但冲宗师而来的,那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况且刚刚他的介绍,神虚剑墓,那也是宗师啊。若说刚刚他还想着与对方周旋,那现在只能祈祷他们这次的行动不需要灭口了。他还没认出任中虚,任中虚执掌血司很少在人前露面,否则的话他若是知道自己面前的是前血司司主,那连祈祷的步骤都省了。

孙庆硬着头皮道:“穆前辈正在为小徒疗伤,不知两位找他老人家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向他老人家借样东西而已。”还是任中虚出来答话,古剑平眼高于顶不屑这些应酬。任中虚费这番唇舌,也就是没打算将他们灭杀,捕杀宗师啊,如此大事若没个宣传的人,怎能凸显自己呢。他现在开宗立派再不比在血司时的藏头露尾了。江湖扬名才能在秦王阵营受到重视,不看那陈安杀了个陆承均,升官跟坐火箭一样,蹭蹭地往上窜。

之后就是冷场,孙庆总不能问是什么东西吧,那对方不想灭口也要灭口了。诡异的沉默压得孙庆等人喘不过气来,就连最跳脱的云清也紧张地站在自己师父身后,这里比其他地方着实多了几分安全感。

唯有青衣少女看着青萝的尸体饮泣。

好在这段沉默的时间不长,穆倾城从容地自屋中走了出来,他对谷中多了这么多人没有一点惊讶,想他宗师之能,在屋中时应该已经察觉。

穆倾城白须白发,身形挺拔,比之刚刚竟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他先扫了一眼地上青萝的尸体,瞳孔骤然一缩,才面无表情地看向任中虚道:“原来是血衣楼主驾临,不知阁下找老朽何事?”

任中虚仔细地观察穆倾城的气色,实在看不出对方虚实,只好继续虚以委蛇道:“这次是秦王殿下想请前辈您去做客,在下只是代为通传而已。”

“秦王?”孙庆心中一凛,看来自己这会真是摊上事了。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六年前就被人算计了呢,毕竟屁股决定脑袋,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岂是江湖可比。

“哦?”穆倾城扫了那三十多名鬼面人一眼,讥讽道:“秦王请人的阵仗还真是庞大,竟劳动你血衣楼三十六天罡杀手一起来。”

“前辈误会,其实……”任中虚正要解释其实他们是另有任务顺道来的,古剑平却突然插话道:“废话什么,穆倾城快把太和心经交出来,不然让你这谷中鸡犬不留。”

“艹”任中虚差点脱口骂娘,这话一说还有转圜的余地吗?真特么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俗话说人老精鬼老灵,这老儿就算剩下七分功力,你我今日也要无功而返,不把他的底摸透了,怎能轻易动手。

果然穆倾城眼睛一眯,冷然道:“原来你们是来找老朽麻烦的,那直接手底下见真章吧。”他跨步向前一拳向离他最近的任中虚轰去。

任中虚想叫“误会”,可穆倾城来势凶猛容不得他多想,还是保命要紧,无奈之下只能倒退一步,脱离其拳劲笼罩范围,身后众鬼面人蜂拥而上,将穆倾城团团围住,隐隐组成一个阵法,每当穆倾城拳劲袭来,都有两到三名鬼面人同时承受,分散消化,而进攻之时总有三四人分站不同方位或出剑主攻或掌风掠阵,分工明确互不干扰。三十六人六人一组,分成六组轮流抢攻,生生将这宗师强者压制住。

古剑平负手而立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其实肚子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刚刚那句挑衅他是故意而为,海州大劫,他神虚门传承差点断绝,对于太和心经他是志在必得。若由得任中虚试探出虚实那可不妙了,穆倾城实力大损自是按计划进行;若其屁事没有,看任中虚那模样八成打退堂鼓。不若自己上前刺激刺激,拿他那些天罡杀手当炮灰,还能放手一搏。

他花花肠子不比任中虚少,而且十分惜命,否则当初就不会被武功还不如他的陈安吓退了。做出这个选择是有自信,即便穆倾城不可敌,自己也能做到全身而退,大家同为宗师,对方哪是这么好留下自己的。至于任中虚,谁管他死活,至多看在秦王的面子上,自己力所能及的话可以救他一命。

任中虚看着场中情景心中大定,这一瞬间的交手他就看出穆倾城虽然招数刚猛,手上不弱,已经连伤了三四人,可是他到底没有脱身出阵,堂堂宗师全盛时期哪是个天罡阵法能阻挡的住的。他此时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穆倾城也是有苦自知,那至阴寒症非同小可,他费劲心力才能将韦莹莹的经脉温养呈阳,驱散病灶。现在他只能虚张声势企图吓退敌人了,别看他红光满面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其实他此时恨不得倒头睡上一觉,才能解乏。

唯一不知情的就属孙庆等人了,他们看得宗师大展神威,以一己之力对抗三十六人组成的阵法,不由目眩神迷,只盼穆倾城击退来敌,自己等人也能平安无事。

穆倾城一掌将一名鬼面人扫飞,可他自己却眼前一黑差点栽倒,这是内力虚耗过度的现象。一丝苦笑浮现在他的脸上,脑海中青衣少女的影像一闪而过,他已经活了九十多个春秋,此生已是无憾,所以他并不怕死,可他死了这小丫头怎么办,多半是被灭口的份吧。

三年前他练功走火,身受重伤,若不是巧遇这个当时还扎着双鬟的小丫头,早就身埋黄土了。他对其感念万分,自愿留在这里守护着她。三年来为其遮挡了不少风雨,恩情是报了,可感情却日渐滋生,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孙女一样,这丫头也很乖巧的叫他穆爷爷。

他一生追求武道,同样也一生孤苦,晚年有这么一个孙女,老怀大慰。他这次冒险给韦莹莹治病就是想要替小丫头赚太岳剑宗和韦家的人情。可惜到底好景不长,这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刻。

穆倾城一阵洒脱,所有心绪收起,拳势展开,再也无所保留,一日自他拳势中演化,冉冉升起,光照四方,天罡阵法中的破绽在这大日光芒之下纤毫毕现,无所遁形。这正是他赖以成名的圣阳拳法,圣人出,天下明。

宗师手段哪是凡俗可抗,眼见着这天罡阵法就要崩溃,一股凄凉死寂之意突然弥漫开来,神虚剑指,古剑平终于出手了。

这一指直接点中那骄阳最盛处,穆倾城喷血倒飞而出,他已是强弩之末,又哪里能抵敌的住同为宗师的古剑平的偷袭。其实他强行推演拳术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后劲不足,想要震慑任中虚等人,可谁知古剑平堂堂宗师如此无耻,竟然偷袭。

孙庆等人大吃一惊,不想刚刚还神威盖世的穆倾城竟然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形势逆转之快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青衣少女直接扑到了穆倾城身边,已是泪流满面,她自幼父亲早丧,母亲也在她十岁那一年离世,这些年来只有青萝和穆倾城陪在她身边,不想今日两人都要离她而去,她纵然坚强,又哪里能接受的了。

少女手忙脚乱地为穆倾城处理伤势,已经失去了一个医师最重要的冷静。

直到穆倾城握住了她的手,青衣少女感受着手中的温度才渐渐安定下来。

穆倾城慈爱地冲她笑了笑,继而转向古剑平道:“太和心经,我可以交给你,只要你保证他们的性命即可。”

古剑平一皱眉,没有直接开口答应,而是看向了任中虚,他到底还有名门正派的矜持,出尔反尔的事背地里做做可以,现在谷中这么多人,哪能轻易许诺。

任中虚自始至终没出过手,因此最是显得意态从容。他踏前一步,开口道:“北圣前辈说什么呢?什么死呀活的,我们只是奉秦王之命,请您老去做客而已。”他转首冲着身后的鬼面人道:“还不扶北圣前辈起身,该回去了。”活宗师绝对比死宗师价值大,这点帐任中虚还是会算的。只要把这老家伙抓回去,自己绝对能名震天下。

青衣少女看见走过来的两名鬼面人,连忙挡在穆倾城身前,一脸决绝。

任中虚一脸残忍的笑容就要命手下把青衣少女一起拿下,突然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哟,咱们的前血司司主大人,好威风好煞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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