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甩了出去 (第1/1页)

    林夕最开始想顺着官道走，总能等到一辆驴车或者牛车载她一程，可是不知道是否林家村过于偏僻，还是什么其他缘由，她走了一个白天，都没等到车，连人都没遇到。

    等天sE暗下来，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孤身露宿荒野，于是咬牙继续往下走。

    等天只剩最后一丝光亮时，她终于走到了一个破旧茶摊。

    茶摊主人是一对夫妻，年纪很大，背都有些佝偻了，焦黑的脸上全是尘土。

    林夕离铺子还有几米，正在收拾东西的夫妻俩就转过头，等林夕近前，他们才借着炉灶的火光，看清是个独身少nV。

    “欸，nV娃，怎么这个点还一个人在外面？”丈夫停下手，眯起眼睛打量林夕。

    林夕抱着包裹，告罪道：“这位老伯，我从林家村来，走到现在，没搭上车，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想问问两位，这附近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吗？”

    丈夫有些惊讶：“是五峰山脚的林家村？那可不近。”

    “是，我走了一天。”

    “往前二十多里就可以进城，除此之外，只有些小路通往的村，但是这时间过去，可不安全。”

    林夕踌躇了一下，她不怎么和人打交道，但听起来也只有这荒村野店适合落脚。

    可能是她面上的犹豫太过明显，那妻子拉了拉丈夫，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算了，如果nV娃你不介意，可以在这炕灶边歇息一晚，就麻烦你帮我们看着点火，YY地烧着就行。”

    林夕张了张嘴，她有些错愕，然后才轻声道：“多谢……真的多谢。”

    “不妨事，我姓张，叫我一声张老伯就行，这是我家老婆子，你叫她张大娘就行。”

    一直没说话的妇人抬起脸对上林夕的目光，她笑了笑，还是没吭声。

    “我叫林夕。”

    林夕把包裹放在一旁后，就开始帮这对夫妻收拾东西。活计不算多，只剩下把桌椅搬进里屋，还有把草帘放下，手上一边动作，他们一边问林夕孤身上路的缘由。

    林夕语气淡淡道：“收养我的师父Si了，Si前让我自己去找出路。”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老头很早之前就不想活了，最后居然还是寿终正寝，不知道对他算不算折磨。

    林老伯叹了口气，收养的孩子，那父母活没活着也无所谓了。

    “那你之后去哪里？”

    “我认识几个字，又有力气，找个工，总能活下去。”

    把草帘用石头压好，这个茶摊就收拾齐整了，林夕问了林老伯能不能用灶煮点水，她带了饼，泡泡就能吃。

    最后是张大娘叹了口气，给她冲了杯热茶，里面放了些盐，然后把水壶放在灶上，意思是晚上饿了冷了随时倒一碗。

    林夕轻声说谢谢，她已经很多年没说过这个词了，今晚仿佛快把之前缺的份说完了。最后张氏夫妻绕到后面一间小房子睡了，林夕靠着灶抱着自己的包裹，慢慢地把浸Sh的饼吃下去。

    等灶台的温度终于泛上脊背的时候，她蜷缩着睡着了。

    第二天林夕绑了包裹，又准备出发，器具桌椅已经备好，旗幡也升了上去。张老伯喝了碗粥然后清嗓子，这就是他的早食，等林夕跟他打招呼，他脸上的皱纹都抖动起来：“你要不然还是等等，这里是三岔口，车b你来的那条路多。”

    林夕迟疑了一下，她不是没想过，但这样太过打扰，这对夫妻已经帮她很多。然后她的袖子被拉了拉，那位大娘塞给了她一碗粥，水有点多，但浮着一层米油，她几乎手足无措起来。

    然后她想起自己还揣着点钱，忙道：“多少文？实在对不住，这样麻烦你们……”

    张老伯却佯装恼怒：“你这娃娃，把我们当什么了？我欠你这点米钱？”

    语气豪气的模样，像什么富有四海的贵族。

    很多年之后，当林夕见过这世间诸多豪杰，甚至是面对御座上的天子时，她都可以拔刀，因为在她十六岁那年，她已经见过最富有最慷慨的人，她再不会对任何人自惭形Hui。

    喝完粥，林夕开始帮着老夫妻招呼客人，她话不多，但记X好手脚快，来往的熟客都打趣张氏夫妻捡到宝了。虽然往来人多，但恰好赶上大集，早上的车马都塞满了人或者货物，并没有能让林夕蹭车的位置。

    林夕也不着急，她本来也只是想进城找个活路，大不了再慢慢走过去，留在这里是为了那一碗粥和昨晚的炉火，

    她也在细心听这些客人的交谈，哪里缺人，哪里出了乱子，甚至是哪里的菘菜能多卖两文她都记着。

    其中也有些绑了腿脚的人，拿着武器，大部分都打马而过，偶尔有几人坐下来喝杯热茶，或者点一碟花生慢慢磨牙。

    天知道那堆锦衣华服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个破烂不堪的茶摊前停下。

    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意味着麻烦，m0出两文钱就立马离开。

    张老伯把帕子搭在肩上，点头哈腰地向着那匹高头大马而去：“贵客、贵客，请问您有什么要求吗？”

    那人并未说话，他身后有人高声回答：“老伯，你前几日见过峨嵋派的人吗？”

    “这……峨嵋派……？”

    “哎，就是一堆尼姑，骑着马背着剑的尼姑。”

    “不曾……如果路过老头子会有印象，但是确实没有。”

    “哼，”领头那人终于出气了，只不过傲慢非常，“她们明明往这方向来，这里又只有一条路，你却说没看见？”

    “确实不曾……”张老伯连连摆手，“如何敢欺瞒官人？也许是走了其它路，或者是我们不在，确实没有的。”

    “往前就是临平了，大师兄，不如我们先进城看看？”

    “临平？！都到临平了还没追到那几个姑子？都快到她们老家了！”被唤作大师兄的人回头呵斥道，然后转头看见了用巾帕擦汗的老人，顿时怒从心头起，扬起马鞭就cH0U了下去。

    那马鞭是y皮裹了金属，便是寻常大汉来这么一遭都得半只脚进鬼门关，惊呼声已经响起，林夕赶过去也来不及，手腕轻轻一动，那柄又薄又轻的刀就落在了她手心，然后，她甩了出去。

    正中那人手掌。

    带着轻薄绯sE的小刀，如春末的花瓣，又如同飞鸟落下的羽毛，仿佛尚还有些令人沉醉的温度，但是它如此轻巧地穿过了那人手掌，仿佛骨头和皮r0U都只是一张纸，它嵌至刀柄，刀尖流下几滴血。

    惊叫继续响起，这次叫的却是骑马的贵人们了。